“不欢迎吗?”一阵娇笑溢出,伴随着见游轻轻的关门声,一个倩丽的影子在墙上浮动。
“你可有事找我?”见游将窗推开,以免有人对他大白天关窗闭门起疑。
“你就不能好好劝劝他,这么危险事要是被族长知道可如何是好。”她尽量将声音放平,克制住心内的怒气。她是骄傲的,骄傲的人必须处事坦然,不露痕迹。骄傲之人拥有最灰的心。
“千洛,该说的我都说了。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他何尝不曾劝说,可劝了上百年,对方却无动于衷,依然我行我素。
“你打算袖手旁观?”千洛将视线自他变黑的长发上移开,惊讶地望着他。
“我不会再插手。”他再次说明自己的立场。
半晌,千洛起身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千洛,你有爱过谁吗?”
“这么久,你连这都不知么?”她微微拧了拧眉,对自己的一片痴心甚觉痛心。这么多年,川对她在心深处始终如一个陌生人般,甚至连见游半分都不及。
“既然如此,你怎会不明白川的心?”
千洛有些生气,生硬道:“好啊,你也希望他如此是罢?很好,我呢,我如何你们都无动于衷。过去了上百年,偏守着她的一缕魂不肯放手!”
“千洛……”见她面有郁,有些不忍,轻声道“话虽如此,可那不是她的错,你别怨她。”
“她都死了,为什么还不肯罢手。他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吗……明明答应过我的……”千洛转过身,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在地上留下一条深深的印痕,爬上见游内心最柔软的一处,轻啃浅噬。
那张脸,曾经也是如此悲伤,只为了一个男人。
“见游,我死了以后,替我找个人照顾他。”
“你,决定了?”
“我能选择吗?如果能,我想一辈子留在他身边,那该多好……别告诉他。”
见游走近千洛身旁,缓缓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道:“我不能再插手了,千洛,我答应过她的。”
如果他插手,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将心底藏了上百年的话脱口而出。如今,他的执着令维持了五百年的平静被打破。虽料到事情会变遭,但万万没想到川是这般心思。
“这样孤独地活着,还不如去死。”
她死的那一年,川立在崖边,双眼空洞,悲伤得只剩下一个死的念头。
这么些年,虽一直面带微笑地活着,但见游知道,他内心是多么痛苦,痛恨。痛恨自己无能,就这样看着心爱的子死去。
摆在川面前的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做为朋友,希望他失败;做为男人,尊重他的决定。
川曾说过,只希望她能好好活着,要以另一种方式令她幸福。所以,他完全改变了自己,唇边常常挂着笑容,言语间也不再是当初的冷漠。而这一切,只为了迎接那一天的到来。
“常月。”见游心内喃喃叹息。
第三十六章 死生两茫茫(二)
树林深处,鸟语,清溪幽径,偶尔一阵细碎的风声拂过树梢,将倒影弄得斑斑驳驳。一阵沙沙的声响慢慢朝着湖边移动,直至湖水里倒影出另一幅剪影,他才转过脸,一抹淡淡的笑容化在风里,如诗如画。
“人在哪儿?”一身青衣的男子开口道。
进入洞内,青衣男子忙移向地上躺着的那人,经过一番诊视,皱着眉道:“寒气怎的如此深?”
“别问我,先救人要紧。”
青衣男子摇摇头,自药箱中拿出一颗丹药,研碎后倒进碗内,递于一旁出神的川道:“喂她喝了。”
川转过脸,不乐地拧了眉,道:“自己想办法。”
青衣男子见他不愿意,双眼一亮,诡笑道:“别假君子了,你对她做过什么事儿我还能不知道。”
“木河,你跟踪我?”眉尖一挑,脸皱成一团。
“得,快,药凉了就会很苦,药也就散了。”木河不以为然地笑着将碗递过去。
洞外,荡漾,微风阵阵,一株白杏开得万分妖娆,在这片静谥的绿里独树一帜,揽尽人眼。木河自洞内出来,见川怔立在湖畔,笑着摘下一片树叶掷去。川脑袋一晃,树叶落进湖里,激起一片涟漪,惊了梢上的一双白雀。
“她怎样了,不会死罢?”
“我亲身前来,自然没得说。”木河轻轻一笑。川不语,眼眸微微一闪。风在脚下无声地舞着,卷起阵阵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