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洋吃了一惊,他方才可一直守在屋外,若有人来,不可能不知,除非这位高人本来就躲在屋中。相想自己进去时倒没注意里边是不是另有什么密室,说不定——
宴苏一边已转了话题,问起西山的军建情况。白洋轻笑,一脸得意:“王爷放心,这一出剿匪记,让咱们的军队顺利驻扎在了西山,此时数百大炮都已掩埋好了,只等三王爷那一出进京勤王了!”
“薛止——没怀疑吧?”
“小侯爷现在勤快得很,每天练兵,那五千兵马够他乐不思蜀的。不过,我不懂,王爷为什么要留他在西山呢?”
宴苏身子一晃,已掠过小溪。
“来日,你自会明白我的用意。”
风悄,云静。
林笙歌倚着门,看树下的人闲闲坐在木桩上,半截衣袍掀起,露出雪白的绸里,手里正用她的匕首仔细雕弄着什么东西,木屑纷纷扬扬洒下来,落在半截掀起的衣袍上,有一瞬间,她以为是幻觉。
“看够了没?”他终于停下了刀子,直起身子,回头,微笑。
她微有些羞意,稍一迟疑,终是慢慢踱了过去。
“我的匕首——”她伸出了手,他却将一个木头人塞进了她的手心。
她怔了怔,将木人竖起,眉眼鼻口,无一不有,看那长长的发,纤细的身腰,显是一名女子模样。
“似乎不太象——”他自己看了一眼,似乎不太满意,长眉微皱了一下,手一绕,已环在她腰间,轻笑道。
“给我刻的?”林笙歌不禁仔细再瞧,那眉眼弯弯,说象不象,说不象,那神态又有几分是,不由抿嘴笑。
他俯下身子,脸贴着她的脸庞,笑:“拿这个,换你的匕首,可值?”
“不行!”她忙转过头来,“那是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千金难得——”他的笑容微凝了一下,不说话,低目看着她。
“你可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做一样东西送人——”悠然慢语,让她微微一窒。
“我也没说不要啊!我只是——”不等她说完,袖子一动,手里的木头人就被他夺去,冷冷一句话:“本王从不勉强别人!”
林笙歌啼笑皆非,忙在他甩手而去时扯住他的袖子,不敢有一丝勉强地笑:“知道了,是我错了,我很喜欢这个木人,给我吧,啊?”
他哼了一声。
林笙歌便伸手把他的手指掰开,好不容易才将木人重又拿了回来。然后轻轻一叹:“只是没有匕首防身,我真的会觉得不习惯!”
宴苏叹口气,瞪着她:“林笙歌,你知道什么叫定情信物吗?”
林笙歌嘴巴微张,那副傻傻的样子,让宴苏终是绷不住,笑了。
“林笙歌,你真的是个傻瓜!”
车轮滚滚,偶尔听得马嘶。
自离开草庐到马车上,林笙歌一直在装睡。她实在无颜见他。
直到他下了马车,她才悄悄睁开了眼。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她终究是要面对的。
轻叹一声,掀起一角窗帘,夕阳西下,盔甲森森。蓝色翎羽之间他一身轻袍,挺直的背影,即使在人马挤挤下,仍一眼就认出了他。
原来早已情根深种而不自知,只消这样瞧着,便不能移开目。
德十年,冬。
各地要入京勤王的呼声愈高,连安长邻近的庆州、连阳等地百姓也开始感觉不安,首先是精明的粮商们开始屯粮,以期战时高价出售利润更丰,然后老百姓们也开始贮粮。
一时周边各州粮价高涨,也成了户部最头痛的事情。
户部侍郎秦杨上表,要求皇帝下召,由户部出面,向全国各郡县统购粮食,再以平价出销,以解燃眉之急。
但上表之后,却迟迟未见皇帝批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