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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迟早会出仕,若是到时候还这般分不清形势,死去的丈夫和何家列代先辈又如何能够瞑目。
“我不能撇开老师和师妹。”
“母亲,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何茂丘哑声道,字字艰涩。
何母有些失望地看了他一眼。
可失望之余,却又有些说不出来的骄傲。
她不再说些什么,轻手轻脚转身出去。
房间内重新归于安静,何茂丘缓缓靠在椅子上,双手重重插入头发,痛苦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的呼吸终于平缓了一些,他才重新睁开眼。
看向自己手边那封刚拆开不久的书信。
比起母亲从坊间议论中得出的猜测,他却是实实在在地收到了一封书信。这封书信并未署名,也是从路旁不知名的乞儿手中辗转交到他手里。
本该是恶作剧一般不值一提的事情。
但何茂丘左右查证,追根溯源,最后得到的结果是这封信由北镇抚司的人递出。
何人授意递出,却不得而知。
信中告诉他,陛下收到了齐郁递上去的《西城春山图》。
仅此而已。
但何茂丘到底是庐陵何家的栋梁,又在京都谢宇身边待了这么些年,能从寥寥数语中明白其中潜藏的意思。若是陛下当真是因为《西城春山图》误会了谢家,自然会对谢家从轻发落,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何茂丘隐隐知道,这封信并未作伪。
甚至在收到这封信之前,他便已经猜想过这样的结果。
可当真如此,还是难以接受。
何茂丘将手里的书信折起来,收入袖中。
他抬头看一眼窗外天色,起身披一件宽大的厚麻罩衫,便推开门走入尚且湿漉漉的庭院。
悄无声息间,他出了何家的门。
这条路,谢胧白日里走过一趟。
何茂丘拎着盏风灯,穿行过青石板路,只觉得肩头的月光仿佛都沉甸甸的。
曾几何时,他曾经常在这样的夜深时刻,从谢府讨教完学问回来。
一直走到谢家门前,何茂丘抬手叩了叩房门。
原以为此时夜深人静,他应当要等一等才是,却不料没一会儿院门便被吱呀打开。
齐郁眉眼间波澜不惊,倒像是全然不意外于何茂丘的到访。
桌上的茶水沸了两遍,一直沉默不语的何茂丘松开袖中攥紧的双手,抬眼看向对面气定神闲的齐郁,艰涩说道:“你要如何,才肯帮谢家!”
齐郁低垂着眼睑,给他分了一杯茶。
何茂丘沉默接过茶水,低头啜饮一口,便又放下。
他默默看着齐郁。
“何师兄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齐郁没有喝茶,幽深的眸子看了窗外青梅树一眼,“我以为,何师兄尚且不算是个蠢人。”
何茂丘暗暗咬牙,挤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