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能有百分百的把握”齐郁轻嗤一声,接过茶水,嫌烫放在了一边,“这世上,最怕的便是存着百分百把握的心思。若总是这样想,算是什么都做不成了。”
何茂丘微微一愣,若有所思,随即神色黯然。
但是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道:“只怕谢师妹得了消息,不仅对我失望,连对你也要失望了……”
齐郁的面色变得有些僵硬。
他淡淡敛目,眸光浅浅,“她对我,应当不大熟悉……”
“想来,应当还好。”
话是这么说,一直到那杯茶冷透,他都没想起来端起来喝一口。齐郁难能可贵地有些失神,静静看着窗外,一时之间神情竟有些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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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谢胧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她又做了一场梦。
梦里是齐郁死的那年。
这年冬下了场大雪,她仍是一缕游魂。
听到齐郁死了的消息,才急匆匆地离开了坟头,想要去找一找齐郁。
这时候齐郁的住处已然很气派了,院子里却仍然种着一棵青梅树。谢胧瞧着,倒是和从前他年少时住处的那棵很像,就是大一些,高一些。
屋内没什么人,只灵堂内摆着棺材。
似乎所有人都对他退避三舍。
谢胧不自觉地往齐郁呆得久的地方飘,这是一种本能。
最终,她飘进了齐郁的书房。
屋内只有一个年迈的老仆人在收拾书册,一面收拾,一面喃喃自语。
从老仆人口中,谢胧听到一些关于齐郁的事情。
比如,齐郁喜欢练字。心情好了练,心情不好了,便闭上书房的门练。
比如,齐郁有一只年少时留下的箱子,里面装着他的心爱之物,哪怕如今也会偶尔打开看看。
比如,齐郁因为一桩憾事,险些断了右腿,绝了仕途。虽然最后有惊无险,却也要日日夜夜忍着不适,装作行动无碍,更是在风雨时疼痛难忍。
最后,老仆打开了那只上了锁的箱子。
箱子里没有别的,只有一些字画,很明显是上了年头。
然而不经意散开的一角,令谢胧浑身巨震。
那是她的名字。
那是她年少时的样貌。
那是她曾经统一送给老师*门生的礼物。
经过许多年,那些礼物还被保存得很好。自是那些歇着她名字的练字纸,画着她相貌的画卷,都已经发了黄,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谢胧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她退出书房,想要去问一问齐郁。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然而灵堂内一片寂静,棺椁内的人已然失去气息。她再也找不到齐郁,问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好怅然地坐在门外积了雪的青梅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