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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李寻源投来的炙热目光,站在李寻源和邬夏之间的顾远柏上前走了几步,将邬夏的身影遮挡住,尔后顾远柏才转头看李寻源,是暗暗的警告。
见状,李寻源只能无奈地叹一声气,再次强迫自己压抑下所有情绪,乖乖地目视前方,看着电梯屏幕上不断减小的数字。
只是,李寻源没有发现,在场的三个人当中他并不是最为情绪激动的,邬夏和顾远柏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借着先一小步的身位的优势,顾远柏悄悄地用余光去看邬夏,她脸上的神色仍是淡淡的,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邬夏没有看顾远柏,她的心中被各种各样的情绪给覆盖和包围住,她甚至还没有时间和空间可以去细想自己为什么就这样将自己和顾远柏之间的关系给暴露了出来,明明这是她先前想要掩盖的。
当顾远柏说出“我在追她”这样的直白的字眼的时候,首先在邬夏的心头闪过的不是愤怒,而是惊诧,惊诧于来自常常别扭的不像话的顾远柏的坦白,惊诧于顾远柏的改变,更惊诧于她自己。
原来她已经和顾远柏种下了如此深远的羁绊啊。
邬夏下意识地勾了勾嘴角,却还是笑不出来,她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盯着漆黑的地板看,就是不愿意去看身边的人。此时此刻,顾远柏就站在她的身边,她的身体已经完完全全地熟悉了他的气息,但她的心上还挂着名为理智的一把锁。
这样很不好。
邬夏很清楚这个道理,但经过岁月的洗涤和沉淀过后,邬夏已经没有资格和能力去改变现状,她只能懊悔于五年前的自己的一时兴起,年少的自己给她埋下了一个定时炸弹。
莫名地,邬夏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林知茵提醒她的话——
不要玩火自焚啊。
邬夏垂下眼,最后一点嘴角的弧度也彻底落下,她暗暗抓紧了手,试图让自己蜷缩起来,抵御外界的一切风寒。
电梯的数字终于停滞住,电梯门在她们面前开启,里面空无一人。
李寻源当即迈步往前走,走了几步之后才意识到这诡异的气氛,便开始尴尬地打哈哈:“走了走了,电梯来了。”
李寻源走在前面,顾远柏和邬夏沉默地跟在后面,三个人站在电梯当中,没有人再说话。
时间一下子被拉的很长,等到既定的楼层到了,电梯门打开,看见熟悉的同事之后,李寻源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呼吸随即恢复正常,他开始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相比之下,顾远柏和邬夏的姿态则显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有人会多加注意。顾远柏去了自己的办公室,邬夏则是和李寻源去之前的会议室开会。
大致的方向敲定之后,剩下的都是一些细节问题,这次的商谈明显变得更加简单和轻松了。一进入会议室,李寻源和邬夏都不约而同地将先前的事情抛掷脑后,开始认真地工作起来,等到谈的差不多的时候,邬夏才趁着李寻源去拿一份资料的功夫给姜于言发了个消息,让他过来接自己。
姜于言本就一直在等待着她的消息,此时回的很快,邬夏便放下手机。脑中尽是一些资料和方案的内容,来回翻滚,原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下,邬夏还能暂时忘却这点头痛,此时一个人安静下来,这头痛感却像是要卷土重来,愈演愈烈,弄得邬夏有点难受。
想了想,邬夏还是皱着眉头,给姜于言补充了一句,让他带点感冒药过来。说完之后,邬夏才稍微松了口气,闭着眼,慢慢地调整着呼吸。
等到一阵脚步声响起,邬夏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准备继续和李寻源谈,却倏然闻到一股苦涩的味道。邬夏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了预感,她顺势朝着那处看过去,来的人果然是顾远柏。
顾远柏将泡好的药端到邬夏面前,又放下两颗胶囊,说:“先吃点药吧,他还没有这么快就过来。”
邬夏嗯了声,便将温度适中的药喝的一干二净,热水下肚,心中也翻涌起几分暖意,连带着邬夏的声音也不似先前那样冷冰冰。
“你刚刚买的药?”邬夏放下杯子,轻声问。
顾远柏顺手将杯子收过来,回:“不是,办公室备了个药箱。”
邬夏点点头,没多问,这样的情况也不少见,她的身边也备了一个,只是还没做到随身携带的地步。邬夏看着顾远柏,张了张唇,想要说点什么,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
等邬夏再次尝试开口,李寻源已经打开了门,闻见屋内的药香味,他的眼神瞬间飘忽起来,李寻源却还是勉力稳住声音,佯装无事发生:“资料找到了,那我们继续?”
是询问的口吻。
李寻源还不至于没这点眼力见,邬夏明显生了病,她要是现在状态不大好,李寻源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听见李寻源的声音,邬夏便自如地挪开目光,应下:“好。”
顾远柏没说些什么,只将杯子拿出去,来去无声。李寻源看着顾远柏“落寞”的背影,眼含笑意,却还是迅速转过头来看邬夏,对着她点头示意,尔后将自己手中的资料递给她。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便结束了会议。邬夏准备起身离开,李寻源想了想,还是决定说:“远柏是个很好的人,要是你愿意,相处相处也无妨,反正也不吃亏。我们这边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没人会说些什么的。”
这样的道理,邬夏又怎么会不懂?
但归根结底,邬夏和李寻源并不像林知茵那么熟,她心底的那些顾虑和秘密都不可能说与他听。是以,邬夏只是微微一笑,给出了一个模糊的回答:“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