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富商模样的人说道:“咱们银州横山出了一个奇怪的案子,县衙的老爷们正在头疼呢。”
张唐卿的好奇心一下上来了,作为知州,他不用亲自参与案件审理之类的实务,只要吩咐一声,自有下面人帮他办事,所以他对银州范围内的案件,还从来没关注过。
“横山县有个小伙子叫武三郎,在他七八岁的时候,父亲因病过世了,他的母亲就改嫁到隔壁村子,又生了两儿一女,就在上个月,他的母亲也过世了,没想到,这个武三郎是个孝顺孩子,晚上偷偷把他母亲的棺椁给挖了,和他亲生父亲葬在了一起。”
“还有这种事?”
“谁说不是呢?横山县那边可为难了,于法,武三郎要被发配充军,于理,武三郎这是至孝,您是不知道啊,因为这件事,两个村子爆发了械斗,死了两个人了。”
张唐卿一惊,“什么?死人了?”
张唐卿看了看四周,发现大家脸上都很平静,好像死了两个人,不是多大的事情一般。
“大人有所不知,咱们西北之地,每年都要发生好几起械斗,不是争水源,就是争女人,没个消停的时候,大家也不报官,私底下就解决了。”
黄泉不下乡,民不举,官不究,是目前的正常操作。
张唐卿也没心思吃饭了,匆匆返回了州衙。
徐良听说张唐卿要打听武三郎的事情,立刻拿出了横山县的公文,“横山县不敢擅专,已经行文知州衙门,下官正在考虑如何回复呢。”
张唐卿看了看横山县的公文,满篇公文中,只提了一句两村发生械斗,没有提一句死人的事情。
张唐卿看重的不是案件本身,而是死人了!
“老徐,听说死了两个人?”
“是,我听送公文的衙役说,两个村子各死了一个,他们私下解决了。”
张唐卿一拍公案,“本州为了增加银州人口,可谓是不遗余力,结果他们倒好,死了两个人,当没事人一般。”
徐良愣住了,宗族之间械斗死人很正常啊,反正没人告,大家都装糊涂呗,为何张唐卿的反应如此大?
张唐卿看完卷宗后,直接在卷宗上批示。
“偷坟掘墓,论罪当发配充军,然,武三郎此举乃是孝义为先,于法不合,于情可原,可判决武三郎无罪,其母棺椁迁回红庙村,着横山县调查械斗死人之事,不得徇私枉法。”
徐良看完张唐卿的判决,皱起了眉头。
“大人,武三郎无罪?哪怕打几板子也好啊,总比无罪释放强吧?”
“无妨,法不外乎人情,如果世间只有冷冰冰的法律,而无人情孝义,咱们大宋就完了。”
“此举恐惹非议。”
“不惹非议的官不是好官,世界上就没有和光同尘的事情。”
“大人要调查械斗的事情?”
“对,我打算依此为突破口,以后禁止械斗,让巡检加强对偏远地区的巡视,一旦再有械斗之事发生,务必制止。”
“大人,自古以来民不举官不究,我们讨这个麻烦干什么?”
张唐卿笑笑不语。
种世衡终于回来了,回来的同时,还带回了赵祯的密信,以及政事堂一系列的安排。
张唐卿看完赵祯的密信后,把纸凑到灯上,密信瞬间化成一堆灰烬。
“种先生,火铳运回来了多少?”
“五千杆,官家的意思是,让镇戎军凑成一万火铳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