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正听话地含着水,漱了漱,突然咕咚一下,全咽了。
“哎祖宗!”宝绽气得拍了他一把,在瓷砖地上跪起来,托着他的下巴:“这回不许咽了啊,听话!”
匡正也不知道哪根筋搭牢了,可能是错把宝绽当成了翡翠太阳的小姐,顺势把人往怀里一拽,吧唧,在他嘴角上亲了一口。
刹那间的事,宝绽下意识一扬手,啪地,给了他一嘴巴。
段小钧目睹这一来一往,眨了眨眼,懵了。
宝绽今年二十八,没和人接过吻,眼下满脸通红,拿手背使劲擦嘴,难堪地躲着段小钧的视线——被匡正亲过的地方灼热,像要烧着了。
“那个,宝哥……”段小钧一看这氛围,不好再待下去,“人我送到了,那什么,车在外头等着,我先走了。”
宝绽头也不抬,闷声说:“不送你了。”
段小钧转身离开,外头传来关门声,宝绽这才敢看匡正,那家伙没骨头似的栽歪在门边,左脸上有个通红的手印。
“哥?”宝绽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重,赶紧把他扶起来,碰了碰那片发红的皮肤,“打疼了吧?”
匡正没说话,似乎酒还没醒。
宝绽捋着他凌乱的头发,心疼地说:“你到底怎么了?”
“喝……”匡正咕哝,一头撞在他颈弯里,热气喷着脖子根,“少废话,陪我喝……”
“好,”宝绽叹一口气,“我陪你喝!”
他回身去找水杯,匡正却不让,像是怕他跑了,收拢手臂把他圈紧,从一个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凝视他。
宝绽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没外人,他也就纵容了这个醉鬼:“等你明天酒醒的,”他嘀咕,“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难受……”匡正忽然呢喃,一改平日的嚣张,有几分少见的脆弱。
宝绽愣住了。
“我难受,”匡正重复,箍着他的肩膀,“我他妈难受得要炸了!”
“哥你怎么了?”宝绽捧着他的脸,嘴唇和嘴唇的距离只有几厘米,“你跟我说!”
那么近,匡正自然而然把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我跟了十年的大哥,”他优秀惯了,要强惯了,如果不是借着酒劲儿,根本说不出这些话,“像扔垃圾一样把我扔了,扔到一个破裤子缠腿的地方,让我自生自灭!”
他说的不是很明白,宝绽猜是事业上出了事,他才会喝这么多酒,把自己折腾成这个不堪的样子。
“谁也不能信……”匡正蹭着他的额头,“这个社会,除了亲妈亲爸,谁也不能信!”
宝绽立刻抱紧他,温柔地拍他的背。
“宝绽……”匡正像是叫他的名字,其实不然,“还有唱戏的宝绽,他不会骗我,他对我好……”
宝绽倏地睁大眼睛。
“都他妈是混蛋……”匡正从他额头上滑下去,滑到他剧烈跳动的胸口,“我也是个混蛋,全是混蛋……”
从一个醉鬼嘴里听到这样的自己,宝绽说不清心里头的感受,睫毛颤了颤,眼底热得像有一滴泪要涌出来,他赶紧瞠圆眼睛,挽起匡正的胳膊:“哥,起来,咱不在这儿待着,咱回屋!”
匡正醉得烂泥似的,不受他摆弄,两个人你拥着我我蹭着你,跳舞似的往客房挪。屋子宝绽每天都打扫,很干净,被褥是现成的,他们双双倒在上头,漆黑的房间,柔软的床垫弹了弹。
宝绽喘了一阵,爬起来给他脱衣服,衬衫、西裤、臭袜子,叠好了放在脚凳上,然后去洗手间拧了条热毛巾,坐在床边,一点点擦他身上的汗。
匡正舒服得直哼,好几次抓着宝绽的手,臭不要脸地说醉话:“别吊我胃口……你过来……快点!”
宝绽知道他说的不是什么好事,正好擦到大腿根,夹着那里的肉使劲拧了一把,匡正啊地叫了一声,不闹腾了。
人和屋子都收拾停当,宝绽上楼把自己的被子抱下来,铺在匡正旁边,他怕他晚上再吐,呕吐物万一堵着呼吸道,身边没个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