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了张最靠近窗户的空桌,已是枯坐一个上午,自从辰时徐温被枕尚孺的人接走后,他便等候在此,罗且心中焦急,什么酒菜都没要。
只是伸长脖颈,紧张的盯着街口张望。
掌柜的已经让小二试探多次,此时酒楼里的生意正是宾客满座的时候,若不是看在罗且已在此潇洒数日,且每次都是出手阔绰,掌柜的早就将他赶下楼去了。
昨夜关喆便告诉了罗且枕尚孺进城的消息,罗且从听到的那一刻起,心里便发愁起来,思来想去了一夜,还是未能想到万全之策。
若是阻挠,这不是自己岳丈的属地,且就算是到了汜州,自己与枕尚孺的身份天差地别,哪怕岳丈亲临,也得避让枕家三分,用强是绝无可能。
即便自己要与徐温同去,想必也是绝无可能,
就算在徐温的引荐下见了枕尚孺,势必也要将他们分桌而置。
倘若徐温真是一去不回,自己又当如何交差。
此番折了面子事小,只是那招募新军的差事就彻底没了着落,若真如此,又该作何打算呢?
就在这思来想去中,罗且渡过了他自记事以来,最难熬的一日。
迷迷糊糊正要黄粱一梦间,一声呼唤将他唤回。
“阿兄,吃过晌午没有?”
见过枕尚孺的徐温此时已是回到酒楼,正与他对立而坐。
“关喆!上肉上酒!”
罗且见徐温如约归来,喜不自胜,连忙朝着关喆喊道,让他赶紧上菜。
关喆早就埋头睡去,此时被这一声呼喝惊醒,迷迷糊糊的起身往楼下走去,边走边回道“是,大人。”
“好,大人。”
徐温看着这两人的窘态,不由心中发笑,但想到自己还有正事,正了正神色,开口向罗且问道“前日阿兄同我说的那个差事,我这两日来,做了诸多考量,心下有些对策。只不过就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来看,需要准备的还很多。”
“阿兄,如今少将军那已是与我道别,你我已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日后还要共举大事,事关重大,我得好好问一下兄长了。”徐温说着,郑重其事道“兄长是否决心将此差办好,你我一同振兴家门!”
“那是自然,我让阿弟回来助我,便是要同阿弟一同闯出一番功名来!”罗且坚定的说道。
“那好。还请兄长不要瞒我,兄长照实说,如今手下带兵多少,将帅几何?”徐温十分熟悉自己的这位阿兄,他目光如炬,直视罗且道“或者说,阿兄帐下究竟有无兵马将帅。”
罗且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片刻,讪笑道“不瞒阿弟说,为兄的情况,确实不如之前所说那般光鲜。”
眼看徐温已是拜别枕尚孺,决意与自己共同进退。罗且也不再对其遮掩,坦然道“为兄如今真正可调用的,只有之前在永城新募的五百乡民,但衣甲尚未置齐,乡民也未曾操练过。为了节省军晌,为兄还未将他们编入军籍。”
“此时这些乡勇尚在乡里等着我的号令,如今已是耽搁数日,再回乡召集的话,阿兄都说不好这些乡民还在不在乡里,更甚于这五百乡勇都未必还能再聚齐。”
罗且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的艰难境况全招了“为兄明面上的两千精兵基本都归岳丈派来的参将邹明贵所统帅,平日难以调遣。”
徐温面色如常,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深知这位阿兄的处世之道,若非真的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罗且绝不会这般殷勤着急。
若真是如他之前所说那样,新卒已是兵甲齐备,那自己其实也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寻常将官而已,手足情谊归手足情谊,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
“那这个邹明贵和阿兄的从属是?”
徐温说着,眉宇间生出一丝担忧。
“自然只是副职。”罗且得意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