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义缓缓点头:“冲儿所说有理,涛儿,你且先退下,此事日后再议。”
对韩涛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无论韩涛刚才背诵《离骚》是不是提前准备。但能将一篇如此拗口的古文背诵下来,对常人都是非常不易之事,又何况是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侄玄孙?韩涛却不肯退开,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韩义的面前,开始背诵了起来。“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韩义却没有让他再背诵下去,开口打断了他。“涛儿,我说了,你先退下,让我们拜祭你父母。你学识之事,日后再议。”
这纨绔小子,竟然当众不听自己的安排,让韩义也微有些不快,说出的话语气也加重了很多。没想到,韩涛不但不退开,反而是坚持挡在韩义的面前。“太叔公,您既然要拜祭我父亲,我请问一句:您可知我父的死因?”
韩义眉头微皱:“你父留有遗言,不甘被诬陷成叛逆,以死表白对大汉的忠心,保留我韩氏家族的清誉。”
“太叔公,我父亲不惜以死明志。今日涛儿却在父母灵堂之上被人辱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我若不证明清白,又有何面目存活于世?”
“若是太叔公不允我证明清白,涛儿情愿一死,追随我父母而去。”
韩涛说完,竟然站起身,作势就要低头撞向灵堂内的柱子。“爹,娘,等等涛儿,涛儿追赶你们来了。”
韩义和众位长辈的都被韩涛的举动吓坏,韩义双手颤抖地喝令:“快,快拦住他!”
韩义越这样说,韩涛却将戏演得逼真,真的低头向着柱子撞去。韩冲赶忙冲上前,将身体挡在了韩涛身前。韩涛早已料到他会钻出来做好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狠狠的一头撞在了韩冲的前胸。两人都是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韩涛迅速从地上爬起,还要作势再撞。韩义厉声怒吼着:“韩涛,你给我停下,你当真要把我气死不成!”
韩涛听到韩义这句话,愣了一下。韩冲趁机从地上爬起,忍着胸口的剧痛,从背后伸手拦腰将韩涛抱住。韩禄等人也反应过来,冲上前,一起拦住韩涛:“太叔公发话了,你还敢胡闹!”
韩涛这才停止要撞柱的举动,面对韩义跪下,大声痛哭:“太叔公,涛儿委屈,求您给涛儿做主呀!”
韩义被气得双手颤抖,险些摔倒,身边有人上前将他扶住,搬过椅子让他坐了下来。韩义连喘了几口气,才平缓下来,他指着韩涛怒问。“韩涛,这灵堂之上,都是你的长辈亲人,谁辱你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了?!”
韩涛抬起头看着韩义,正色回应:“太叔公。我父为表对国忠心而死。”
“我在其灵堂前所念祭文,却是找他人代笔,并非出于真心,此举还不算是不忠不孝?!”
“各位长辈对我心存质疑,我却巧言雌黄,胡言狡辩,还不算是不仁不义?”
“各位刚才所指,已经将韩涛拜祭父亲之举,定为此等恶徒,却又不准我申辩证明,岂不是千古奇冤?!”
“好,你既然坚称你所念祭文是你亲笔书写,我就给你个证明的机会,你可敢当堂应题习作?”
韩义也一脸严肃地看着韩涛问着,虽然他心里对韩涛能亲笔写出祭文,依然存疑。但韩涛如此坚持,他也隐隐觉得,在其父母灵堂之上,又是当着各位长辈。对他留有这样的质疑,的确是让他难以接受,也就决定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涛儿敢应,还恳请太叔公准许冲弟一起当堂应试,一比高低,自然就知涛儿所作非虚。”
韩涛当即应允,还主动提出要和韩冲进行比试。韩涛明白,韩冲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既然你当众不断陷害我,给我挖坑,那我就找机会反击,拉你下水。正好也借这个机会,证明自己的实力,为争取家业执掌权打下基础。“你自己做下错事,要来证明清白,又何必要拉着冲儿陪你应试?”
韩禄不明白韩涛的用意,站出来阻止着。“不妨,父亲。既然堂兄提出,我也愿意和他当堂比试。”
“一来帮助堂兄证明清白,二来也可让各位长辈,更加清楚了解我二人学识见解高低,对日后何人执掌家业,有更好的判断。”
到了这个时候,韩冲已经看出,韩涛的所作所为,也都是针对自己。既然已经撕破脸,也不想再假意伪装,索性直接将心事挑明。借着这次比试,证明自己强过韩涛,去争取执掌家业的机会。韩义毕竟德高望重,见多识广,到了这个时候,也看出韩涛和韩冲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儿。其实本来他们是想拜祭完韩顾夫妻,再行商议未来韩氏家族由哪位后辈来执掌,没想到两个年轻人却主动跳出来展开了争斗。虽然他内心中一直是偏向由聪慧的韩冲来接手家业,但韩涛毕竟是长门独子。本来他生性顽劣,又不学无术,是可以作为依据,取消其执掌家业的机会。但现在他却要借着证明清白的机会,和韩冲进行一番比试,倒也是个很好的机会。若是通过比试进一步证明他难堪大任,也算是对不幸亡故的韩顾有了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