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端王盯芸罗一眼,随即目光朝夜流暄落去,朗声笑道:“夜公子一言不发,可是有心事?”
一闻这话,凤兮也堂而皇之的转眸朝夜流暄望去。
礼殿嘈杂纷纭,丝竹夹杂,本是喧闹的氛围,然而夜流暄一身白衣,岿然而坐,整个人像极了世外之人,给人一种悠远清宁之感。
凤兮心下淡笑。
无疑,这样清雅卓绝的他倒是与礼殿之人嘈杂之人天差地别,更是与这礼殿氛围格格不入。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倾城无方,性子凉薄宁雅,纵然置身在人潮之中,也是最为耀眼的那个。
“在下倒是未有心事,不过是不愿打搅王爷与芸罗言话罢了。”平和的嗓音扬来,夜流暄出了声。
小端王笑道:“夜公子不必这般顾虑,你与芸罗已快大婚,不久之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是以夜公子在我们面前无须拘束或是守礼,摈除身份随意言谈,才妥。”
“如此,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夜流暄道。
小端王面上笑意深了几分,先是转眸朝凤兮望了一眼,随即又朝夜流暄道:“这些日子倒是有劳夜公子救治凤兮了,改日定当好生道谢。”
夜流暄面色不变,墨黑精致的眸子朝小端王扫了一眼,正要回话,不料芸罗公主当即起身将小端王往旁边的矮桌推去,嘴里道:“王兄方才也说快一家人了不必拘束守礼,
可王兄如今倒是说什么谢不谢的了,这岂不是也见外了。去去去,你快些与嫂嫂入位坐着。”
小端王无奈的勾勾唇,倒是顺着芸罗公主的推搡往前,随即揽着凤兮在芸罗公主旁边的席位上坐了下来。
小端王方一入座,殿中不少朝臣打扮的人倒是上得前来与小端王寒暄。
小端王则是面面俱到,一丝不苟的应付,本是伪装得言笑晏晏,风流潇洒,然而谈吐却是毫无不当,暗中还透着几许隐晦与深意。
明眼人皆瞧得出,小端王与这一批上得前来的朝臣关系甚好。
凤兮不懂朝事,但却知朝廷定有拉帮结派的现象。
说来,小端王乃南岳皇帝最是宠溺的皇子,却未能坐拥太子之位。闻说,那在位的太子,也非南岳大皇子,而是一直名不见经传的三皇子。
不得不说,小端王心有磅礴,善于伪装,野心应是不小,是以,那太子之位,又可是他历来想收于囊中的?
“怎又开始跑神了?”这时,一道温笑自耳畔响起。
凤兮当即回神,才见方才还围拢在她与小端王桌前的朝臣们早已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心底一愕,没料到自己此番跑神竟是跑了这么久。
“见得王爷与大臣们寒暄,凤兮无所事事,便耐不住发呆了。”凤兮暗暗敛神,朝小端王咧嘴一笑。
小端王朗然一笑,温润如玉,他静静的望着凤兮,眸中有过刹那的深邃,随即,他伸着细长的指骨替凤兮掠了掠额前的头发,道:“发呆倒是尚可。只是,也莫太过发呆了,万一父皇他们来了,你岂不是连跪身行礼都不知了?”
凤兮面色不变,伸手将他的指骨拨了下来握住,纯然清洌的道:“有王爷在,自会提醒凤兮的。凤兮不担心。”
大抵是她嗓音里掺杂着几许信任,小端王极为难得的怔了一下,随即反手将她的手裹在掌心,上身朝凤兮倾来,唇瓣贴近凤兮耳畔,只道:“既然凤兮这般信我,我自是不会让凤兮失望。”
他嗓音温润至极,但却让人听不出他丝毫的情绪。
凤兮朝他点点头,静默了下来。
不多时,殿门外再度进来数人。
那几人皆是华袍加身,器宇轩昂,浑身带着贵气。
殿内,有人当即朝他们恭然一笑,唤着之皇子称。凤兮怔了一下,随即继续垂眸下来,平静如水。
不得不说,早闻说这南岳之国惟独小端王才被封为王,其余皇子,皆是驻留在宫中,即便身份是皇子,但也不如小端王这般身世显赫。
再者,宫中本乃是非之地,那一池子的浑水,可并非平常百姓的后院,稍不注意,定是万劫不复!就如这些皇子来说,虽身份尊贵,但却仅仅是个皇子罢了,无权无势的,纵然安分守纪,没准儿太子怀疑他们有心夺权,刀子便恶狠狠的朝他们落下来了。
这心思甫一生出来,凤兮面色也稍稍变了几分。
她的心,何时也增了这般多的猜忌了?
她按捺神色,随即抬眼一望,见那几名皇子皆已落座在了位置,几个人笑意盈盈的挤作一团说话,却是未有搭理小端王与芸罗公主之意,纷纷摆出一副完全没瞧见小端王与芸罗公主的架势。
凤兮眸色深了一许,不由转眸朝小端王望来,清秀弯着的眸子里含着几许探究与讶异。
看来小端王虽深得皇宠,但却不得自家兄弟亲厚呢。
大抵是察觉到她的打量,小端王转眸迎上他的目光,盯了片刻,他才朗笑着低道:“我小时顽劣,曾经常踹打他们。是以,从小到大,这几个人对我历来不亲近。”
凤兮没料到他会突然解释,但对于他这话,她却着实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