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被张氏的强硬态度震在了当场,不过很快又因为双膝传来的痛楚而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即便心下不甘,也不得不低头道:“二嫂,之前说那些混账话都是我的错,是我嘴巴喷了粪,嘴巴臭!你就看在咱们妯娌一场的份上别与我计较,别让官爷们把我抓紧牢房啊!你看我们这些人都是些女子,要是真进了牢房,这一辈子就全毁了,而且咱们都是徐家的媳妇儿,到时候连累着你的名声也不好听,你说是不是?”
若是放在以前,或许张氏看在都是徐家人的份上也就心软答应了。文学』『』迷WwΔW.WenXUEMi.COM不过如今张氏不但打理着徐宅而且还帮着徐向晚管理药膳坊,不管是从心性还是气势上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如今家里的孩子们逐渐大了,名声对于他们而言更加重要,因此在听了梁氏的话后,更加气愤地说道:“你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来咱们都是徐家人了,你方才骂那些污言秽语的时候可想到过咱们是一家人?你心里很清楚,咱们和你们是早就分了家的,你可还记得当初咱们没从徐家村搬走的时候你们是如何对我们的?你们将我们母子当成牛马来使唤,五郎不到十岁就和壮年男丁一样下地干活,我的身体差,你们觉得我做事少,就让我不过才六七岁的怡儿、晚儿给全家人洗衣做饭喂养牲畜,就算这样咱们母女三人还时常受打骂。这些都还算不得什么,你们竟然趁着我病得不省人事之时要将我两个女儿卖掉?你们这是将我们当成了一家人?如今咱们靠着自己的双手将日子过起来了,你们竟然就想着来占便宜了,真以为咱们还如以前一般任你们欺凌么?真是可笑!”
张氏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不过,念在咱们妯娌一场,又都是徐家人的份上,我这次也不会将事情做绝了,只要你保证今后不再污言秽语污蔑我们母子,不再到咱们家中来闹事,本本分分在徐家村过日子,这一次我就不将你们送官。若是再有下次,可真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张氏的语气格外冷漠,也格外认真。听在梁氏的耳朵里,只觉遍体生寒。
得了张氏的话后,李贵便命令其他人住了手,冷冷地扫视了地上这些衣衫不整的妇人们一眼,沉声道:“这次的事情既然苦主们不计较,咱们便不再将你们抓回衙门治罪,不过若是再有下次,本差爷绝不姑息。徐夫人,在下奉劝你一句,对于这种家人,今后还是不要纵容为好,告辞!”
说完,李贵便朝着张氏点了点头,离开了禹门巷。
梁氏在心下暗呼侥幸,没想到以前绵软可欺的张氏竟然成了只难缠的母老虎,以后她可再也不来这里找他们麻烦了,就算是有便宜可占,也得看自己能不能拿到手啊!早知道就该听自家相公的话,让大嫂她们自己来的,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难堪了。
梁氏脸皮虽厚,可是今日受了这般的惊吓,又被围观的百姓们指指点点,当下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连招呼也不打就逃走了。
被梁氏拉着来的村妇们见领头的人都走了,也都纷纷从地上起来,在围观人群的指点谩骂声中灰溜溜地离开了。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今日经梁氏这些人在他们门前这么一骂,他们若是没有任何反应的话,周围的邻居们定然会对他们说三道四,对他们一家人的名声有极大的影响。若是张氏自己被人说说也就算了,可她却不能容忍孩子们的名声有半点受损,因此张氏才不顾一切的将从前的委屈一股脑说了出来,尽管外人可能会指责她不顾夫家的脸面,可这总比让孩子们受委屈强。
徐向晚见张氏将事情处理得很好,心下虽然很是欢喜,可脸上却装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样,眼含泪花地扑进了张氏的怀中,嘴里道:“娘,晚儿好怕,晚儿还以为阿婆和三婶她们又要来卖我和姐姐了。”
瞧见自家女儿哭得梨花带雨,张氏还以为徐向晚真被梁氏吓到了,连忙双手抱着徐向晚,一边用帕子给她擦拭眼泪,一边柔声安慰道:“晚儿别怕,娘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乖……”
虽说张氏等人平日里出门都坐自家马车,也带着面纱,可次数多了之后难免会招来闲话。另外,徐向晚他们一直都十分低调,周围的邻居们并不知道张氏他们就是药膳坊老板的事实,因此背后有不少人嚼舌根说张氏他们肯定干些不正当的勾搭,否则怎会天天都出门?
通过今日之事,周围的邻居才知道这母子几人都是可怜人,而且看张氏的样子,并不似那种轻佻之人,平日里应也都是做的正经事儿。
梁氏并不知晓,今日她这一闹非但没有毁去张氏几人的名声,反倒是扭转了邻居们对他们的不良看法。
当日就有一些热心的邻居婶子们来徐宅串门,结果一聊之下才现张氏做得一手好针线,纷纷要向她请教一番。
如此一来,张氏在宜州府也有了些能够说得上话的人,特别是隔壁家中丈夫做海货生意的周夫人,她成日里本就闲得慌,由于两家住得近,便经常到徐宅中来串门,一来二往便成了闺中密友。
来串门的人多了,时间长了之后自然就有人看到药膳坊的王掌柜来向张氏等人汇报的事情,因此张氏他们便是药膳坊幕后老板的事情也就被邻居们知晓了。
至此,禹门巷的住户们才终于解开了心中的谜团,对徐宅的母子几人更多了几分钦佩,要挣下这么一份家业就算是对于普通男子尚且艰难,更何况人家几个孤儿寡母?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到了瑞和十九年春。
这一年,北疆终于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大周自从派兵固守北疆以来,终于在堰塞关取得了一次较大规模的胜利,而指挥这次战斗的,正是荣王府的七公子韩参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