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府,池院内的花朵悄悄躲进了暮色之中,已然不见光鲜。
“小姐,还疼不疼了?”
夏儿一边用温水轻柔地帮千代月擦着手肘上的摔伤,一边担忧地问道,月儿只是咬着牙,忍着痛意微微摇了摇头。夏儿的动作越发得轻柔下来,眉间打紧深锁,认真谨慎的模样,额上都浸出了香汗,生怕一不留神就将月儿弄疼。不知是清理了多久,夏儿才总算舒了口气,道了声:
“包扎好了!”
千代月不以为意地伸手将自己的红色绸衣整好,神情却有些心不在焉,夏儿知道小姐定是在为六皇子的事揪心,只是不解为何小姐见到那般英俊潇洒的六皇子后,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似乎觉得甚为不妥。且不说六皇子的功绩,就那令女子都惊羡的绝世容貌和那玉树临风的潇洒气度便够让全天下的女子倾倒在他的羽翼之下了,然小姐还觉不妥吗?夏儿嘴角撇了撇,轻轻摇了摇头,便俯身对千代月说道:
“小姐这是在愁什么呢?真不知道小姐对六皇子有什么不满意的!”
月儿黛眉轻蹙,似乎是神思瞬间回转,未经思虑便幽幽开口:
“可是我总觉得,这个男人没那么简单!或许,他的心不像表面那么光鲜,而是万般的阴暗!”
“哎呀小姐,你就别想那么多了!高高兴兴等着做新娘子就对了!”
夏儿轻轻抚上了她的肩膀,有些替六皇子打抱不平地劝到,月儿轻轻扬起嘴角,给了她一个唯美的微笑后便微微点了点头,然心内却一直放不开!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是谜一般的男子,那便由千代月这等聪慧的女子来将谜底揭开,这样想着,千代月忽而喜上眉梢,神情瞬间开朗许多!
“月儿,在吗?娘亲进来了!”
夏儿听到敲门声,身子猛地一僵,手忙脚乱地将血迹斑斑的纱布拾掇到一起藏于袖内,随即又直接将铜盆内染着丝丝殷红的水从窗口倾倒而出,这才理了理思绪,整了整衣衫,迈着轻盈的步伐去给夫人开门。
“夫人请进,小姐在屋内休憩呢!”
“哦,原来夏儿也在呀!”
楚逸云满脸温柔地笑道,便优雅地将手收回到袖中,缓步进屋。夏儿低着眸子,直到楚逸云与她擦肩而过,她才狠狠舒了口气,退了出去,将房门紧紧关上。千代月见娘亲进来,也站起身来,有礼地向着楚逸云请安:
“娘亲!”
楚逸云含笑着点了点头,拉着月儿的手便到床边坐下,替她轻轻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发丝才轻启朱唇道:
“六皇子征战凯旋,皇上大喜,今夜宫中设宴,邀爹爹和你一同前往,切记一定不能任性而为啊!”
千代月低着的美眸轻轻抬起,眼帘中竟映出了楚逸云眉间的淡淡哀思,惹得月儿一阵心酸,忍着眸中轻泛的波澜,微微点了点头。楚逸云轻欣慰地扬起了嘴角,轻柔地将千代月搂在怀中,轻轻叹息:
“哎……娘亲知道你对此事不满,娘亲又如何舍得你嫁入皇族?只是皇上旨意不可违抗,你爹爹也是被迫而为之,月儿,你是个懂事的丫头,你能明白爹娘的难处吗?”
千代月靠在她的怀中,久久未曾言语,只是轻轻点着头,美眸中的香泪也顺势一涌而出,顺着她完美的弧度静静流淌。
“好孩子,真是娘亲的好女儿!”
楚逸云的声
音微微有些轻颤,她加紧了手中的力度,让自己再好好抱抱这个亲昵的骨肉,这种感觉,不知要回溯到多久以前了。而千代月只是轻轻靠在楚逸云的怀中,享受着这为时不多的温柔,默默饮泣……
夜色渐浓,马车内已然暗到不见五指,千代洛骑马在前,没有与月儿一齐坐这马车,一路上,他的眸光直落前方,更是未曾与月儿说一句话,哪怕是一声提醒或警告也没有!月儿轻蹙黛眉,耐不住这狭窄空间中的死寂与黑暗,伸出纤纤玉手掀开了随风微微浮动的窗帘,将目光投向车外,这是繁华的夜市,她还从未在这种暮色入夜之时到过这里,也从不知晓原来入夜后的闹市是这般色彩缤纷,到处灯影攒动,别有一番风味。她的红唇边轻轻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她就要丢开自由被锁进皇族这个大牢笼了,这便意味着她再没有可能随心踏入这平凡却迷人的夜市,好好观赏这繁闹的景象,享受民间的欢愉,就连脚步踏到的地方都似被划上界限,不久后便会有人告诫她,这种烦杂的地方,王妃不能去!她轻轻闭上眼眸,抿了抿朱唇,将帘子一弃而下,她告诉自己,不能留恋,这样,才不会对不起爹娘……
一路的颠簸让月儿的心情极度烦躁,直到听到马的嘶鸣,马车才缓缓慢了下来,最后停稳。有人为月儿掀开了车帘,告诉月儿已经到了,那人便是千代洛,他轻轻伸手拉月儿起身,小心翼翼地扶她下了这马车,然却依旧未执一言。月儿抬头望了望天,才发现,今晚朔月,除了眼前紫禁城内处处明火外,漫无边际的天空竟是黯然无光。她轻轻眨了眨那清澈如水的美眸,默默低下头来,跟了上去!偌大的皇宫,处处金碧辉煌,撩人心扉,怪不得那么多富家千金都争抢着想入皇族,过这奢侈安逸的日子,可是千代月却满心不以为然,望着周遭的一切,一脸的淡漠!
“千代大人,奴才小顺子是皇上派来迎接大人的,已在这儿恭候多时了,大人这边请!”
“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