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珩根本便没注意到这一点,又往徐瑞跟前凑了凑,耳语般地道:陛下拉着父王父王拉着五弟,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陛下想跟咱五弟说小话儿啊,咱哥儿几个自然要躲开不是?
不得不说,他的观察力委实惊人,若换作旁人,听了他这一席话,必当赞叹其精细过人。
只可惜,徐瑞却非旁人。
闷声闷气地回了个哦字,他翻了翻眼睛,随随便便将身子往树上一靠,居然站着打起盹儿来,显是对这所谓的析辨完全不感兴趣。
徐珩张着嘴巴得肖似朱氏,然却并不曾承袭乃母的秀气,反将郡王夫妇的缺点都给集全了,身形矮胖其貌不扬,唯一称得上优点的,便是他的一双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执笔时最好看。
数息后,当这双手出现在红药的眼前时,她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小心肝亦扑通了一小下。
这非是她发花痴,亦非她不曾见过好看的男人的手,委实是徐肃头上那个才子名号,太过于耀眼,让她不得不注意到他。
前世时,徐肃声名颇著,便连后宫亦有不少关于他的传闻,红药自然亦是听说过的。
正所谓才子佳人少女情怀,彼时的红药,也不过是个盈盈十五的小姑娘,不可避免地,会生出一些些粉红色的幻想。
如今,才子真身便在眼前,她虽还不至于激动得手足无措,小心肝多跳几记,却是不可避免的。
以及,很想要一窥这如雷贯耳的才子真容。
于是,借着研墨之机,红药微微侧首,长且密的眼睫飞快一掀,向上溜了一眼。
哎哟我的妈。
红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下头,眼皮垂挂如老僧入定。
果然,才子这种高雅的物事,她这个泼妇断然是赏析不来的。
一时墨成,红药躬身退下,红梅上前将玉镇纸压住纸边,又向瓷盏中注入清水。
徐肃皱眉望她一眼。
真难看。
比之前研墨的小宫女差得远了。
方才,那小宫女仿佛还偷瞧他来着。
徐肃抿了抿唇。
矜持地。
亦是冷酷地。
莫怪他心狠,实在是他们不可能。
他乃贵族公子正正经经皇族血脉,而那小宫女虽然美貌多情,却实是低贱到了极处,注定与他有缘无分。
徐肃微眯了眼,眼前仿佛幻化出那小宫女巧笑相伴赏花泛舟的情形,旋即又是秋风萧索衰草寒鸦,小宫女梨花带雨,乞求他的垂怜,而他却不得不硬起心肠,跨上青骢马,忍痛扬鞭而去,只留下一个诀然的背影,以及经年后无限怅惘的回忆。
或许,她会给他们的孩子取名为念肃思肃罢,若是生了女孩,忆谨,也是个不错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