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神山侯府里家人利落地将桌椅大棚都拆了去,白天还热闹非凡的宅子,此刻又恢复了原貌,楚歌带着人将整座宅子翻了几遍,唯恐有什么疏漏让不该留下的人躲在角落里,更道是明日白天,要再查一查。
千叶问定山:“家里的守卫,比宫里的关防还严,过去山寨里也是这样?”
定山今日多吃了几杯酒,虽没有醉,也着实有些疲惫,一整天像是把一年的话都说完,嗓子里冒着火,千叶一听他的声音,就连忙道:“赶紧歇着,我们明天再说。”
安置下丈夫,千叶独自跑出来,想找李嫂帮忙做一碗清凉去火的汤,却见楚歌站在院门外头,不知是刚来的还是来了很久,千叶想也没想就跑了出来,大方地问:“这么晚了,还没歇着?今天大家都累了。”
楚歌漠然递过几封信,道:“把这个交给定山。”
千叶忙接下,稍稍扫了几眼,听得楚歌离去的脚步声,才又抬起头,但楚歌走了几步又回了过来,对她道:“今天辛苦你了,伯父伯母若还在世,看到你这样的儿媳妇,他们会很欣慰。”
今天夸赞千叶的人不计其数,连祥泰走时都说皇姐了不起,可是千叶特别在乎楚歌的看法,听得这一句话,她情不自禁就笑了。
可楚歌又道:“你毕竟是公主,和皇家有着牵连,若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外头的人反而会觉得是我们的不是,并非我要挑你的毛病,凡事有分寸才好。”
千叶连连点头,楚歌看了看她,又道了声:“谢谢。”
屋子里,定山正闭目养神调气运功,千叶忽然跑了进来,一下子扑在他面前,手里的信散落在地上也不记得交给他,只是笑得如花儿一样,像是遇见了什么天大的喜事,捧着定山的脸重重亲了几口,之后才嫌弃:“好重的酒气。”
“怎么了?”定山一头雾水,自行把信封捡起来,他知道楚歌这些日子在接收这些信函,便问,“见到楚歌了?”
“楚歌夸我了。”千叶伏在定山的肩头,像是从未有过的欢喜,“楚歌夸我,谢我,还告诉我将来怎么做才好,楚歌她一定喜欢我了。”
定山哭笑不得:“楚歌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千叶一本正经地说:“她可是喜欢了你二十年的人,哪怕从今往后不再喜欢了,我也要等二十年才能赶上她。”
眼前的人突然将自己揽在怀里,更是眼含深情。定山在千叶唇上轻轻一吻,似乎是酒意使然,略有几分霸气地说:“可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不要再把楚歌牵扯到我们之间,不然对她也不公平,对我更不公平,至于你……”
千叶的眼神软了,甜蜜的吻猛烈袭来,她一下就被勾了魂魄,那句话虽没有说完,可她知道丈夫要说什么,她是定山的人,定山也只属于她。
这日半夜下起了雷雨,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却浇不灭床笫间春色无边,千叶越来越觉得她是世间最幸福的人,而这一切也离不开她的主动争取,若是像初初嫁到侯府时那样躲着一切,那才是如她曾说的,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辛苦的人生。
且说一夜雷雨,本以为能散去初夏的闷热烦躁,谁知隔天日头晒起,大清早就水雾蒸腾,越发叫人透不过气。
国舅府中,韩越柔早早来母亲房中伺候,遇见来请了安就要出门的哥哥,她问道:“怎么这个时辰哥哥还在,不上朝吗?”
韩继业道:“我要去城外,查清神鼎寨聚来京城的人,是否都散去。”
韩越柔哦了一声,说道:“姑母托我去神山侯府看看的,可我一直没敢去打扰,既然他们的聚会散了,大概就去得了。”
韩继业皱眉道:“不是去不得,但你心里要明白,不该想的事千万不能去想。”
“哥哥说什么呢。”韩越柔清冷苦涩地笑着,“现在外头都已经知道,国舅府与大将军府要联姻,我还能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