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古典的嗜好呢,现在根本没几个人会排斥超空间迭合传输带的便利。”
对方诧异地愣住,而后将眉头舒展开来。虽然还是保持高度的警戒身段,但也不再弓起每一根张牙舞爪的神经纤维。他轻描淡写的响应让那孩子一时间抓不住准头。
不过,那张秀丽而紧张的面容,突然间却披上一层柔软得骇人的笑颜。
“失礼了,我的名字是珊枷?霍华。如果硬要追索这个姓氏的族谱,它算是玛敏杉家系的旁支。所以,我该称呼你为表亲吧?”
维兹荷没想到这手牌一下就血淋淋地亮出来,还真是怔住了。只不过是几秒间的工夫,几百种回嘴的选项被他一一淘汰。
他索性搁下所有的戏码与对仗,来个出人意表的坦白招供。
“要来一根天使之牙吗?小表弟。边嗑药边听口供的乐趣,可是你从来没有领教过的哟!”
什么!他就这样承认了?像一条没骨头的响尾蛇,酥软的腰身瘫向猎手即将射出的箭身,不着痕迹地卸下对方的武器。
珊枷难以想象,为何他的对手就这么顺水推舟地举白旗投降,甚至还附赠跳楼大甩卖式的一堆自白。由于这不按理出牌的绝招,他原先准备妥当的所有周旋与对策,顿成沉入湖底的石头。
一边听着维兹荷滔滔不绝的叙述,他愈发无言以对。火烫而甜蜜的天使咬痕,不时让他从愕然的麻木感回过神来。
“??简言之,关于我的到来,你不妨视为某种星际歌剧常出现的浪漫情节。一个从记忆边陲闯关而来的棋手,准备下一盘前所未有的角力赛。我要定他了??当然,预免你的任何误解,我必须说得更坦白:我要他,当然不止是台面上的政治用途。”
珊枷的表情煞白一片,原本得体老成的五官瞬间破功,泄露出好勇斗狠、“干脆豁出去大干一场”的稚气模样。
“你??你是什么东西嘛!你又把他当成什么?!遗失在路旁的布娃娃?跑来绝对中立保护星域来要人,这算什么嘛!”
他愈骂愈顺口,浑然忘记对方挑起眉尖,目光飘向一边,一付老奸巨滑的叵测神情。
“唔,就算他不是我的东西好了。不过,无论他是否离开这个星球,又干你什么事呢?”
“当然干我的事啦!只要你不要来烦他,雷加老师就会一直在这里。你根本不知道,打从第一眼看到他,我就已经──”
珊枷不疑有它地截断维兹荷的话,一脚踏入对方预先安排的流砂阵。他才刚踩下去,就知道大势已去。他的双颊如同染火的玫瑰花瓣,眼睛苍白得发亮。
他不敢往后看,明知道身后的那个人会以惯有的样态迎接他的视线。他甚至可以凭空勾画出微皱的眉头、紧张的颈部线条,以及晦暗的目光明灭。
“最后的半句话,还是暂时保留吧。就当做学期论文的结论句如何?”
柏斯林双手交叉,斜倚在微阖的门边。
他看着珊枷,也彷佛正视着虚空中一抹飘曳于前尘星光的记忆,语气恍惚得接近温柔。
“只是,目前的我非得先解决过去的鬼魅。如果不先处理上一段没有结局的故事,我将无法前进一步。现在这样的我,不但无法响应你的感情,对于所有我所珍惜的人事物,都只是一场徒劳的冒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