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枷听得他的一字一句,突然感到柏斯林并不是在宣告些什么,而是以他菱形微微发颤的唇齿,用尽一切地求援。
或许打从许久以前,日落星成为变光星体、矿石碎块化为流星雨砸伤真空,他便开始无声无言地求援。珊枷咬牙不语,直到此刻,他总算碰触到最在意对象的心灵暗礁,首度体认到名之为『爱』的磷岖创伤。
“等级?”
“极度紧急,排除
所有干扰的指令。”
“代码?”
“瓦尔邱利。”
原先发问的那个人迅速更换另一个导体回路网,比小喇叭更嘹亮的电流摩擦音波塞满窄小的前舱。
“真是不听话,干!你来弄好不好,积体网络和我犯冲。”
回答的那个人似乎连多用一个字都感到无比难受,原本比萨克斯风更好听的低音被奇妙断句的音节一搞,活像设定出错的合成语音系统。
“轮值,早就说好。”
“真的不帮我的忙?不要这样嘛。”
这回连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可能是碰到不对的管线,系统开始警告整修者,不能再继续操作下去。明朗活泼的撒娇已经被恶狠狠的乞求取代:“去你的,就真的不管我啦!帮帮忙啦,亲爱的老大──”
刻意拖长的尾音,已经是乞怜的昵喃。
“代价?”
“啊呀,就连最亲近的搭档需要你小现身手,也这么吝啬啊?”
“嗯。”
总是免不了用于发嗔与咒骂的清脆毒舌,终于告饶投降。外号“骤雨”的亚宁斯摸摸自己形状俏皮的鼻尖,无奈地划下条件。
“这样吧,以后的巡逻任务都由我来卖命,你就专门伺候这些通讯用的死鬼电线,总行了吧?”
将防震手套戴上,接过焊合金器与隔热眼罩,伊沙贝认命地从舒服半躺的姿势站起身,开始操作被搞得一团糟的简单通讯网络。
亚宁斯笑嘻嘻地欣赏她行云流水的动作,有点得意忘形地大谈起昂宿星云上的某个绝版漫画中介商店。本来她并不介意搭档惯有的兴高采烈与喋喋不休,但是当数据一笔笔从终端口输到墙上的液晶屏幕,伊沙贝不禁伸出手来,阻断亚宁斯吊在半空中的半句话。语码转译机自动口译出让两人都不知如何反应的讯息。
她那双向来半阖着的猫眼黄瞳孔突然一紧,像是被雕刻刀狠狠戳到,将完整的密码与译文掷给收敛起笑容的亚宁斯,然后以吓人的效率走向角落的饮料台,切换好几个按码之后,注视一杯磷青色的液体从输送带施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