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不想死,但也不怕死,如果他…真的葬身在这里,至少得保住陈澄这另一个卧底,不能两颗钉子都被拔了。
见陆鸣固执的不肯回应,卡维尔叹了口气,眼里的温柔缓缓褪尽,他向后退了一步,淡淡的吩咐:“把门打开。”
“是,大人。”
蓝依领命上前,先试着推了推门,很快便判断出里面是挡了一张办公桌。他担心贸然闯入会误伤到陆鸣,便预先提醒:“陆先生,请您离门远一点儿,我要进来了。”
陆鸣歪了歪头,越来越不解了。
哪有敌人破门而入还事先提醒的,他好歹也是个手持杀伤力武器的成年男人,就这么让人看不起吗?无论是卡维尔还是蓝依,好像都没把他的叛逃当回事儿。
陆鸣有点儿恼了,他跳下桌子,走到房门旁埋伏起来,准备先发制人。
只是陆鸣也不想真的伤到蓝依,他和蓝依共事了五年,对方一直都很关照他,于理陆鸣知道这是异族,可于情陆鸣也当他是半个朋友。
于是陆鸣把容易走火的手枪收了起来,从武装带里拔出了匕首,反手握住,屏气凝神的矮下身子,如同狩猎的山猫一般潜伏下来。
但很快,陆鸣忽然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动静,一种不同寻常的预感涌上心头,长年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经验告诉他,如果执意在门口埋伏,可能会死。
他迅速的向后撤了几步,退到窗边,下一秒,门口那边传来一声巨响,沉重的双人办公桌直接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对面的墙壁上,砰地一声,办公桌几乎撞散架了,桌面从中间裂开,桌腿折了,硬实的墙壁也被砸出一个大坑。
陆鸣吓得腿软了一下,差点儿从窗口掉下去。
再看门那边,结实的黑木门框已经变形,蓝依手抓着门把手,面无波澜的把门板拿了下来,扔到一边。
陆鸣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这叫破门而入吗,这是拆门而入吧?
他知道有一小部分魔族拥有异于常人的力量,但蓝依一直负责公馆的后勤,性格温和内敛,陆鸣从来没见他动过手,连发火都很少,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谁能想到这种人一出手就能差点儿拆了楼呢?
扬起的烟尘逐渐散去,蓝依侧身往旁边让了几步,卡维尔稳步走了进来。
他本来眼里还带着一点儿戏谑般的笑意,但看清陆鸣此时的位置之后就冷了下来,脸色微沉。
陆鸣身后整面的玻璃窗都碎了,脚后跟离边沿处就那么十几厘米,秋风从背后呼啸而过,只要他脚一滑,身体一晃,就会从六楼摔下去,殒命于此。
卡维尔这人长得好看,但一沉下脸来,那种无形的威压就如同爆风一般横扫过来,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空气都仿佛有了实质,凝固起来化为危险的刀剑。
陆鸣到底还是有点儿畏惧,身体微微发抖,一双墨黑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魔族的君主冷血而残酷,绝对不会放过叛徒,如果救援再不来,他的下场恐怕不会比三年前那个被凌迟的人好多少,甚至可能会更糟。那个手下只是背叛了卡维尔一次,但陆鸣却是足足骗了他五年。
真落到他手里,连死亡都会成为一种幸福的奢望。
卡维尔向他走了一步,陆鸣立刻握紧了匕首,但很快又觉得这个对付不了魔王。他想掏枪,但太紧张了,有些笨拙的把匕首换到左手,才抽出手枪来,瞄准了卡维尔的胸口。
他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很有威胁,用恶狠狠的语气喝道:“别过来!我真会开枪的!”
他让卡维尔退后,自己也无意识的向后挪动了几厘米,鞋跟几乎贴着边缘,一些碎玻璃被他踩到,发出咔擦的声响。陆鸣只顾着戒备前面,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已经岌岌可危,只差一点儿就会跌落下去。
这种轻微的动作看在卡维尔眼里就成了另一种意思,他停住脚步,低笑道:“斑比这是准备以死相逼?对你来说,我比死亡还可怕吗?”
他虽然嘴上在笑,但眼里的寒意却令人心悸,陆鸣咬了咬牙,狠声道:“别装好人了,我又不是傻子,被你抓住还不如从这跳下去摔死。”
至少死得干净利落,不用承受那些残忍无情的酷刑。
墙上挂钟的分针已经指向了二十,时间已经超出五分钟了,但救援仍然没来。卧底行动里每一步都至关重要,每个人都会非常谨慎,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不可能会有延误。
唯一的解释就是救援队被卡维尔的人拦截了,陆鸣不知道那边的战况如何,反正自己这边已经是无路可退,只能拼死一搏了。
他不再犹豫,食指慢慢扣动扳机,高温的子弹呼啸而出,朝着卡维尔飞去。
陆鸣没指望手枪能伤到他,毕竟有前车之鉴,他亲眼见过卡维尔轻易的截停子弹。果然那颗子弹在接触到卡维尔之前,就像是忽然撞上锋利而坚硬的刀刃一般,被硬生生的从中间劈成两半,掉在了地上。
这一幕简直就像是经典电影里的慢动作片段,充满了暴力美学的因素,不过陆鸣没功夫欣赏这些,他本来想开枪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然后想办法顺着外墙残存的窗框翻到七楼去。
虽然有些冒险,但以他的身手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惜陆鸣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前几天右手腕受过伤,力气比以前弱了一点儿,左手拿着匕首,所以也没意识到应该双手握枪稳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