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枪的一瞬间,枪支的后坐力将他往后一带,陆鸣本能的右脚后撤,想站稳一些,结果一脚踩空,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摔去。?
第九章可以以身相许吗?
强烈的失重感让陆鸣心率急剧上升,惊出一身冷汗,脸上不由得露出恐惧的情绪,他下意识松开枪,向卡维尔的方向伸出手,好像在向他求救似的。
但这只是本能的动作,陆鸣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紧接着陆鸣感觉眼前闪过一道人影,手腕上传来温暖有力的触觉,卡维尔稳稳抓住陆鸣的手臂,半跪在破碎的窗边,陆鸣整个身体都悬在外面,脚下什么都踩不到,被冷风吹得摇摇欲坠。
如此凶险,但卡维尔不急着拉他上来,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微笑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可以以身相许吗?”
陆鸣一下子愣住了,显然这句话对他来说过于突兀,非常奇怪,以至于他的大脑僵住了,眼里一片茫然,看起来有点儿傻乎乎的。
这个表情让卡维尔感到很愉快,他用拇指摸了摸陆鸣的手腕,故意放缓语气哄道:“怎么样,你说一句愿意以身相许,我就把你拉上来。”
陆鸣终于反应过来了,眼里燃起怒火,咬牙切齿的道:“你在羞辱我吗?我是个男人!”
卡维尔笑笑,半真半假的:“不,应该说我是在威胁你,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就把你扔下去。”
这样的桥段让陆鸣心里产生了一种熟悉感,好像不久之前他也被同样的语气威胁过,记忆回到那个糟糕的、被人按在床上欺辱的深夜,陆鸣恍然明白过来。
“那天晚上的人…是你?!”
卡维尔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暧昧的道:“你嘴唇那么软,没想到咬人还挺厉害。”
陆鸣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股怒气直冲上来,他毫不犹豫的抓紧左手的匕首,狠狠的朝着卡维尔的手臂砍去。
他是真的拼出去了,完全没有任何理智可言,伤敌自毁,就算死也要在对方身上留道口子。
说到底陆鸣还是个容易冲动的人,这么多年的卧底生涯里,他必然也因为意气用事而露出过很多次马脚,只是卡维尔看他时总是蒙着一层特殊的滤镜,许多细节就都忽略了,才让陆鸣安安稳稳的潜伏了足足五年。
唰——匕首破空而来,卡维尔向后避了避,刀锋擦着他的衣袖过去了。
这时他听到了非常细微的丝线崩断的声音,那颗铂金袖扣随着匕首的轨迹飞了出去,在半空闪了下光,转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动静太小,陆鸣这个罪魁祸首完全没注意,他不知道自己闯祸了,甚至没砍到对方的手,他还有点儿生气。
卡维尔垂下眼帘,轻声道:“这可是你送给我的唯一一件礼物。”
他声音太轻,陆鸣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但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卡维尔身上冰冷的寒意,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与狠毒。
还没等陆鸣反应过来,卡维尔忽然松开了手,陆鸣的身体猛地往下一沉,脸色顿时惨白如纸。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本能的反抓住卡维尔的手臂,五根手指扣得死死的,骨节发白,整个人都在发抖。
卡维尔扬起唇角,故意用略微嘲讽的语气戏弄他:“抓得这么紧,你这不是很怕死吗?”
陆鸣咬了咬嘴唇,心里的傲气被卡维尔激起来了,真就要松开手,以死保全气节。
察觉到对方手指上的力气忽然变小,卡维尔立刻反手握住陆鸣的手腕,将他拽了上来。
陆鸣的脚一踩到坚实的地面,还没站稳就想反抗,卡维尔一把拧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在旁边的办公桌上。陆鸣上半身贴着冰凉的桌面,嘴里骂了几句脏话,不死心的挣扎起来。
他这么一挣动,屁股和大腿就无意识的蹭着卡维尔的身体,卡维尔十分克制的深呼吸了一下,随后手上用力,成功的听到陆鸣发出一声包含痛楚的闷哼,挣扎的动作也停止了。
“看清自己的处境,斑比,没有自知之明的顽固抵抗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卡维尔用空余的那只手抚摸着陆鸣的后颈,忽然又放缓语气,“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陆鸣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忽然后颈传来一下轻微的刺痛,眼前顿时就开始发黑,几秒之后便没了意识。
卡维尔松开手,垂眼看着昏睡不醒的陆鸣,平静的吩咐道:“先送他回去,找两个人守着门。”
蓝依点点头,“我明白了。”
卡维尔屏退了剩下的警卫,独自一人踩着月光来到办公楼下的花园里。
秋风萧瑟,吹得树冠沙沙作响,隐藏在阴云后面的月光也不太明亮,只能隐隐勾勒出树木、灌丛、雕塑的黑色轮廓,卡维尔抬了抬手,道路两边的古典景观灯便依次亮起,照亮了整个花园。
前面的草坪上有一大片反光的玻璃碎片,那是被陆鸣打碎的落地窗,卡维尔不动声色的在这一片狼籍中搜寻着,视线缓慢而仔细的移动。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他在一棵梧桐树下找到了那颗铂金袖扣。
袖扣落在一片枯叶上面,但也无法避免的沾到了一点儿泥土,被弄脏了。卡维尔俯下身把它捡起来,放在掌心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看不出任何情绪。良久之后,他合拢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就像要抓住某个人一般,将袖扣捏在掌心之中——温暖、柔软,但无路可逃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