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偷摸看了一眼管家婆,把手向下压了压,往外溅的水沫子便少了许多。
水线隔着瓷片慢慢爬上来,指腹的温度也随着爬升,甲片褪去粉红的血线。
“啊!”茶壶应声而落,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小东西!碎了从你月钱里扣!”管家婆恶狠狠地说道。
日头高的晃眼,管家婆随即打了个哈欠,像是大开恩德道:“算了,今日就到这了,把东西收拾完就可以走了。”
“走?去哪?”贺楼伏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如同阎罗索命般,冷得让人发慌。
管家婆肥硕的身子一只藤椅装不下,肉挤在了缝隙里,挤不进去的又流了出来。见贺楼伏城来了,连滚带爬地从藤椅上爬起来行礼。
“我倒要看看管家怎么教伺候人的功夫。”贺楼伏城嫌弃地看了一眼管家婆坐过的藤椅子,说道:“去弄张新的来。”
“公子,我来。”七娘抢着说道,膝盖跪得发麻,她想趁着机会起来走动走动。
七娘想站起来,膝盖使不上劲,只能先单膝跪地,双手想借着地板的力量爬起来,却按在满地的碎瓷渣子上。
“咝,”七娘吃痛地缩回了手,好在已经站起身来,前两步还走得一瘸一拐,多走几步也就正常起来。
“说说看,怎么学的规矩。”贺楼伏城坐在椅子上,一股杀伐决断的气势扑面而来,和贺楼老爷根本不是一个模子。
“就是端茶倒水。”七娘应道。
“是,就是寻常的端茶倒水。”管家婆着急忙慌地解释道。
“寻常的端茶倒水?”贺楼伏城凑近跟前,问道:“那又怎么摔了茶壶。”
他一进来,规矩没听到几条,倒是听见了一道瓷裂声。
“她没拿稳就摔了。”男人瑟瑟缩缩地应道,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哦,没拿稳。”贺楼伏城说道:“做先生的要以身作则,不如做个范给我瞧瞧?”
管家婆趴在地上,自从贺楼伏城提她上来做了管家,这些年收的好处可不少,腰圈上的肥肉松松垮垮地垂下来,让人瞧着恶心。
“春财!还不给公子做个样。”管家婆拉过男人,压着他跪在地上。
“公子,这”七娘知道贺楼伏城是在为她出头,但是毕竟她也没伤着什么大的,吓唬吓唬也就得了,“公子,我毕竟没伤着哪里。”
“公子,您就大人有大量。”春财跪在地上,一个接着一个头地磕着。
贺楼伏城听的耳朵吵得慌,一脚踢翻了男人,说道:“去拿个茶壶和热汤来。”
“欸。”管家婆赶忙起身应道。
虽然有些于理不合,但七娘不知道贺楼伏城想怎么折弄他,伸出手扒拉了他的衣裳,说道:“公子,要不这是就算了吧,我真没伤着。”
昨夜圆润的指甲缝里扣进去了一排黑线,血渍在甲盖上留下了斑块,干擦是擦不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