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芷兰而言,挽兰乃世间顶好的馈赠,如晚间彩霞披帔明艳迷人,亦似淤泥清莲不允亵玩。
她驻足远远地观望,盼着哪一日凑近些,了解她多一些,知她家俗晓她喜好,可方方面面顾及又不愿干涉挽兰不堪回的过事往昔。
妄想成为她往后余生唯一的依仗,莫教她再因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而发愁皱眉,不愿她再做些下人干的脏活累活,想将她做至宝呵护在掌心。
连我原以为挽兰动情,不想是她一厢情愿会错意。
谷历十月廿三大雪节气,我的十八生辰将过,芷兰一如既往携礼上门,祝我诞辰之乐,随即唤挽兰相约不落叶树之下。挽兰心照不宣睇我一眼,见我默许也不拒她,应下邀约。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微风抚面,花醉红妆。
芷兰踌躇不已,怀揣着激动不安的砰跳,等待挽兰前来。
素衣女子漫步走来,颦笑之间万物沦陷。
本欲借此吐露心意,芷兰鼓起勇气,正取出袖中另一檀木簪,却不想抬眼径直对上挽兰寒凉的眼眸。
自与她相识以来,挽兰看她的眼神从未变过。淡漠疏离好似千山荒雪寒得教人发颤,日渐的亲近,恍皆为她一人的错觉。
挽兰瞥过芷兰的宽袍,背于身后的手微动,不留情面道出了一句,利用。
二人相交,不过互利而已。
「请您助我。」
一针见血,无需拖沓。
面子做足后,该筹划牟利取些逢场作戏的应得报酬。
血凝滞于体内,芷兰手指的刻伤刺痛因寒冬伤冻愈加,分明心如刀割泣血,她却勾唇而笑应道:「好啊。」
「求之不得。」
我趴阁窗间目睹事发,心里料想准得七七八八。无暇追究她们葫芦里卖的什药,虽隐隐不安,自也乐意看戏不嫌事大。
明眼人都看得出芷兰已交付真心再难收回。
可我低估了所谓的嫉妒心与痴情人对爱情的执著。
芷兰从何晓得十月廿三,大雪节气,我的生辰,便前来祝贺,我不清明。
挽兰面见芷兰回来,不见往日与其同行后的欢喜,反常的一贯冷脸,缄默埋头苦干殿中事物。
不便多问,无心掺和,我置过芷兰送来的贺礼,沏了一壶茶拎进内阁,遵约替白衣仙研墨。白衣仙不知其生辰日,我无意戳他痛处,也不提。
白衣仙替我绾发,黄铜镜中的我过分苍白了些。
我捏捏自个色淡的唇瓣将挽兰的怪异遗忘于脑后。
自此埋下日后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