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晌午,饭碗一撂,他急忙忙去村里找帮工,早一天忙利索,老丈人安心了他也轻松了。
地刚犁完,天上就落了雨,雨停后就能撒麦种。麦子刚种下,逢到杨柳的堂妹出嫁,程石跟杨柳抱着青莺过去吃席,同桌的有杨絮带俩孩子,还有杨家五口人,他们这一大家子就坐满了一席。
杨老汉一手抱孙女,一手抱外孙女,两个不会说话的丫头啊啊呜呜,吵得杨柳都背过身,他却是一点不见不耐烦。
“你跟我三表嫂的生意谈妥了?”杨柳问她姐。
“妥了,第一批货已经雇人给她送过去了。”
“她怎么从你这里拿货?我记得你家铺子不还从县里从州府进货?”程石搭话,他拎着茶壶一碗一碗沏野菊茶。
“算是我俩合伙在县里开了个绸缎铺,她虽然精通挑布裁衣,但各种绸缎和棉麻之间的条条道道她不懂,更别提配色和印染了。”杨絮这一年点灯熬油可不是白学的,胡大庆脑里的东西快被她掏干净了,“她负责买铺经营,布料这方面的事由我负责。”
杨母也探着脖子在听,闻言脸上露出笑,在大丫头看过来时,她轻声说:“我丫头厉害。”
杨絮难得有些害羞,嘿嘿一笑,这会儿心里骄傲极了,满身的干劲儿。
“开席,上菜了。”
主事的人吆喝一声,凑在一起说话的人各回各位,各找各家的孩子,程石也把青莺抱回来,“爹,我来抱,你待会儿好好喝酒吃菜。”
姑娘出嫁就热闹半天,傍晚被男人迎亲接走,喜气也就散了。客人一散,空落一院的残羹冷炙,寒风一吹,清清冷冷的。
程石夜里送亲回来,洗漱后躺在床上把他闺女抱在胸膛上睡,一声接一声叹气。
杨柳瞥他一眼,翻了页书继续看。
“我不高兴。”程石幽幽地瞅着床外侧的人。
杨柳放下书,吹灭了蜡烛躺下,说:“睡着了就高兴了。”
她不搭话程石还要说,“我一想到青莺长大后要嫁人,我就睡不着。”
“那你别睡。”
程石:“……”太无情了。
室内陷入安静,杨柳无声地翻过身,跟他掰扯:“我嫁给你的时候你可高兴的很,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总不能一直让你高兴,便宜都让你占了。”
“得了,你别跟我说话。”越听越憋屈。
不让说就不说,杨柳翻过身闭眼睡觉。迷迷糊糊快睡着了又被人推醒,她咬着一口牙恨恨道:“你不睡就坐熏房里烧火去,别打扰我。”
“……你再跟我说两句话宽解宽解我。”程石小声央求,“我真睡不着。”
“你娘跟你外祖住隔壁,我跟我爹娘住一个村,你闺女长大了说不准给你招个女婿回来。”杨柳掀开被子蒙住头,含糊地说:“多少年后的事了,你先操心你闺女夜里别尿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