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卿稍加思虑,决定找朱万三说一声,就说他公务繁忙,等会儿恐怕要早些回去,等不到开宴了。
可奇怪的,朱万三居然不见了。
宋鹤卿环视一圈没找到人,心中诧异:“怪了,明明刚才还在这的。”
同时间,二楼雅间。
朱万三听完了管事的汇报,挥手命人退下,端茶喝了一口,眼神里满是未消狐疑。
朱夫人在旁泣不成声,以帕掩面道:“我当初就说不让你那样干,你偏不听,现在可好……”
朱万三摔下茶盏,不悦道:“行了,哪有那么多神神叨叨的!大喜之日,别给禄儿招晦气,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不过就是看花眼了而已,再说当初要不那样干,咱们家的风水能那么顺吗?这不还得归功于那桩?”
朱夫人仍是哭,并不与他搭腔。
朱万三回忆往事,捋着胡子越发笃定道:“都过去二十年了,是人是鬼都该化成灰了,别想了,正事要紧。这满楼达官显贵日后都有大用,借着婚事好好拉拢,禄儿的青云路,可就全指望他们了。”
谈到此处,朱万三的心神彻底回归,眺望楼下飘扬着的彩楼欢门,三角眼逐渐眯起道:“富甲一方有什么用,还是得大权在握,才能保家族长盛不衰,禄儿啊禄儿,爹这满注心血,可全押你身上了,你可得给爹争气啊。”
……
夜幕来临,天香楼内外花灯如潮,灯火通明。
宋鹤卿到底没能走成,和朱万三没关系,和唐小荷有关系。
他家厨子好奇起了天香楼大厨的功底,非要留下将这席吃完不可,连带着他也走不了。不然只凭她自己,她根本混不进贵人席里,只能同其他书吏小厮一桌去吃次等席,她才不愿意受那委屈,于是只好委屈宋鹤卿了。
锣鼓声还在继续,宋鹤卿被声音吵得头疼,揉眼的工夫,酒便已敬到他们这桌。
朱万三带着头脸通红的朱承禄,率先给宋鹤卿满上道:“来来来,这第一杯就得敬宋大人,没有宋大人就没有天香楼的今日,来禄儿,快敬宋大人一杯!”
宋鹤卿正要说自己不饮酒,朱承禄便对着他将整盏酒水一饮而尽,半滴不剩。
宋鹤卿:“……”
这孩子可真够实诚的。
无奈,他硬着头皮饮下一杯。
崔群青倒是干脆,眼都醉直了还在起哄下连饮三杯,坐下时半截身子都直打晃。
宋鹤卿瞥着他那副软烂如泥的鬼样子,道:“喝成这样,你不怕回到家被你爹家法伺候?”
崔群青笑了,头往宋鹤卿的方向一歪,喷着酒气道:“反正无论喝不喝,回去了都得家法伺候。你不知道,我家老头不想让我来的,他看不上这些商人,觉得无商不奸,不可与之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