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停车场,夜色清幽,寂静无声,地上的洞灯散发着柔和光晕。月辉光洁。
随着叫唤声回头,傅绍骞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立的拖着一个小型拉杆箱的男人。
粉蓝色衬衫,极薄的黑色呢子大衣,立挺的竖领,衬得站在那里的矜贵清雅,两个男人面面相觑,然后,那边的男人拖着拉杆箱朝他走来。
拥抱,寒暄,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回来了。”
傅绍骞拍了拍陆立风的肩膀:“倒是出人意料。”
陆立风微笑,阔别两年的时光。他们都没有任何的陌生感。见面,仍是生死之交的手足兄弟:“谁出人意料,大半夜的我也没想惊动任何人,就是没想到你跟我这么心有灵犀。还来接机啊,这才是出人意料。”
陆立风也没客气,直接上了傅绍骞的车,就是上车前。还啧啧打量了一下:“哟,高级了啊,都开上宾利了。赶明儿借我开两天,正好没车。”
傅绍骞失笑:“谢依人不看车,现在你就是开着武装直升机过去,她恐怕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陆立风没忍住,一拳垂在傅绍骞的肩膀上,动作里颇有责怪的味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是兄弟,说话也就是这么直白实诚,车子在无声清幽的夜色里奔驰,傅绍骞直接问:“回来了就不走了吧。”
“你呢,还打算走吗?”
傅绍骞的幽眸蹦出冷厉寒光,带着克制的深沉:“不会!”
他这郑重其事的坚定语气,引得陆立风侧目,良久。陆立风发笑:“我也不打算走了。”随后他注意到傅绍骞手上戴着的戒指,忍不住发出酸溜溜的调侃,“这你自己买的吧。”
唐末晚的事情,他多少是知道的,这些年跟傅绍骞的联系虽然疏淡,但彼此并不是真的断了消息,如今看到他手上的戒指,难免膈应。
傅绍骞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无名指上闪着幽幽清光的钻戒,忽然咧出过分夸大的笑容,那笑容看在陆立风眼里,就是一脸欠揍的模样,他对陆立风说:“那你也去买个戴着玩玩呗。”
“……”陆立风只好扭头看外面不断后退的夜景,因为行驶在高速路上,路灯之外,都是黑漆漆的农田,什么也看不见,下了高架,进了失去后,繁华夜景,却让人生出几分失落的悲凉来。
好些话压在陆立风的喉咙口,但他没有提问的勇气。
两年了,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如今变得怎么样了。
傅绍骞看穿了他的心不在焉,失魂落魄,干脆告诉他:“谢依人跟郁锦辰马上要订婚了。”
“嗯,我知道。”他回答的很飘忽。
傅绍骞禁不住又瞥了他一眼,在看到他紧握的拳头时,笑了:“那现在送你哪里。”
陆立风去了自己的私人公寓。
这里,留下了他跟谢依人相处的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那时候的小丫头每天吵吵嚷嚷着想要想要,无所不用极其的想要爬上他的床,借着她哥哥出差那几天,像块麦芽糖似的黏在他身边,如今回首一望,多让人眷恋。
另一边的谢依人,裹着床单坐在电脑前,对着设计图稿修修改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鼠标一歪,图纸就改的差了,抓起手边的看了眼时间,如今一点多了,她除了累了点,倒是没有多少睡意,就是盯着电脑屏幕久了,眼睛有些发涩,还有些淡淡的疼。
伸出纤长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发现手边咖啡已经见底,干脆摘了宽大的黑框眼镜站起来。那黑框眼镜硕大,戴在脸上几乎遮挡了她大半个脸颊。
单位同事说她戴这眼睛,看起来脸小的一手都握不住,眼睛显得又黑又大又亮,再配上高挑纤细的身材,男人见了,都会本能的升起一股保护欲。
她去厨房重新煮了杯咖啡,咖啡冲入杯子的时候,氤氲缭绕的热气里,她又情不自禁想起了那个走了两年的男人。
薄情寡淡,是谢依人给他的定位。
自作多情,是谢依人给自己的定义。
回想起两年前的种种,她的面颊还是不可抑止的泛出一圈红晕来,尤其是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就算是隔着内裤,隔靴搔痒,她依然记忆犹新。
虽然后来哥哥出差了,留给他们一段独处的时光,但很遗憾,那段时间里,无论她如何努力,他们的关系也就停留在了那一步。
他们比朋友更近一步,却比恋人,又浅了几分。
她住在他的公寓里,他们朝夕相对,他却始终没有突破那最后防线,无论她怎么明示暗示。
一度以为,这是他珍惜自己的表现,她的内心是甜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