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只好驶车离开。
一时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门前空落落的,就只剩下钟衡了。
闷热的天倏地暗了下来,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天上黑压压的乌云成了团。气压很低,不定何时要降下一场雨来。
钟衡静静地站在祝宅的门外,就像在这里等过了许多年一样。
天色更加阴暗了,山间的风都卷着热气,天与地的距离迫得很近,好像随时要倾覆下来一样。七月的天空里流窜着不安定的气息,搅动得人心有些浮躁。
刹那,一道闪电率先划亮天际,将乌云劈成两半。
钟衡再也等不住了,在响雷落下的那一刻,敲响了祝家的门。
几乎是同时,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是五姐。
“阿衡!”见到了他,五姐大喜过望,像是抓来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你好好劝劝祝深,叫他别再和爷爷犟了!”
钟衡不明所以,抬头一看,祝深与薄梁在庭中跪得笔直。
又是轰隆一声,祝深的背影好像瑟缩了一下,钟衡忙上前立在他的身旁。
祝深抬头望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来了?”
雷声响彻在庭院之中,听得人心惊肉跳。
钟衡低头看着祝深,眉头狠狠拧紧,只说:“打雷了。”
祝深最怕打雷了。
“所以我过来了。”
倏地,一滴雨落在了祝深的脸上。
祝深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又看了看紧闭着的不知何时能打开的门窗,对钟衡说:“这里和你没有关系,快回去吧,要下雨了。”
“没有关系?”钟衡扫了眼跪在地上的祝深和仅与他一臂之隔的薄梁,瞬间敛起了眼眸,好似从这一刻起他是多余的,连带着呼吸都是痛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好像能抹掉所有,这比锐刀还要伤人。
在闪电耀亮天际的那一刻,钟衡突然也跪在了祝深的身边,背脊挺得直直的。
“钟衡?”祝深瞪大了眼睛,攥住了他的手臂,“你——”
“我觉得有关系。”钟衡打断了祝深。
大雨从天上疯狂地抖落了下来,劈头盖脸地甩在了三人的身上。钟衡立刻脱下西服外套,撑在了祝深的头顶。
祝深抬头看他,看见他坚毅的下巴曲线连着颈间的线条,看见他凸起的喉结一滚一滚,光是看着,心里便有不知名的情愫在缓缓腾起。像是锅里正煮着的水,将开不开之际,冒出了一个两个沸泡,随即又破碎在了锅中。
可无论看多少遍,他还是心动。
他捏紧了钟衡的臂侧的衣服,问他:“钟衡,你知道我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