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在问他,可其实祝深的心里已经确认了。
只见钟衡点了点头,周遭的风雨声很大,只能听见他低沉的一声“嗯”。
早在车上,他就已经收到了五姐的消息,说祝深和薄梁在求老爷子给姜遗入族谱。
这事,他没有资格插嘴,可他不能看见祝深冒雨跪在这里。
和薄梁一起。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祝深看见薄梁的背影。
祝深的眼圈好像被雨淋得红了,他怔怔然开口问道:“可你还是要来吗……”
为谁而来?
声音里好像有诸多委屈,喑哑难当,低下了头,不知脸上淌着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钟衡慌了。
薄梁偏头看向旁边,无奈开口:“你们回家吧,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祝深看着钟衡,钟衡望着祝深,仿若在角力,可两人谁都没有动,自然,也就没有理会薄梁。
钟衡举在祝深头顶的那件外套吃了水,变得很厚重,大雨渗透了衣服,雨水滴滴答答地淋在了祝深的脸上,钟衡只好放下了衣服,伸手为他遮风避雨,将他拢向自己。
狂风卷着骤雨,疯狂地拍打着地面,一只手对抗肆虐的暴雨根本就无济于事。跪着的三个人仿佛一叶扁舟,在海浪上沉沉浮浮。
三个人,心中分别腾起了簇簇火焰,却又被这一场暴雨淋熄。
半个小时后,门被打开,老爷子拄着手杖立在檐下。
他与跪着的三个人之间隔着一道雨帘,隔着三道阶梯,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
老爷子一改从前的温和,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闹够了就滚回家去。”手杖往地上狠狠一树,老爷子压着火气道。
眼下谁脸上都不好看,老爷子说出这话,算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了。
可这台阶,谁都没有下。
祝深低头说:“爷爷,让姜遗进族谱吧。”
五姐和张叔在后面连连摆手,示意他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惹祝老爷子不悦。
姜遗可是老爷子这些年的大忌讳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祝老爷子眯起眼睛打量着祝深:“你知道你在为什么人求情?”
“是,我知道。”祝深目光不避地看着老爷子,“他是我的弟弟。”
“他是你哪门子的弟弟?”祝老爷子紧握着手杖,竭力压抑着心头的怒火:“你哪有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弟弟?!你知不知道,因为他,你爸你妈分居两地!因为他,整个祝家沦为一个笑话!你倒还有脸来替他求情?他怎么没脸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