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对朝堂议论之事早有自己想法,现在被问起,倒也不吝啬一说:“商贾逐利,囤积现象并不出奇,这便是抑商的弊端,朝廷就算严加管控也只能抑制一时罢了,想长期限制他们,很难做到。”
冯去疾点头,抑商以来,朝廷的确花费很大人力物力去管控,却始终做不到绝对禁止这种现象的发生,反而会导致一些人潜藏起来,暗中操作,隐患更多。
“与其如此吃力,还不如尽早放开,当商贾多起来时,各方受到掣肘,反而不会令一家独大,扰乱市场的现象就不会发生。”
冯去疾想了想,并不置一词,静静地听着。
“就如此次大富商暗地里囤积粮食,就算朝廷将之揪了出来,还有可能会有下一个大富商,甚至以后会有更多。”
“当朝局稳定下来,百姓生活安稳,这种趋势会越来越明显,届时就不是查禁所能起作用的。”
“这可以说是社会发展的规律,取缔抑商才是良策。”
说了那么多,李肇的意思还是力推抑商。
没办法,取缔抑商的事情他已经和陛下说了很多遍,但陛下始终没有作出反应,既然此刻问他说法,他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这是国策,冯去疾不好下结论,但他很想去解决这一次的问题。
须知韩少府调查到的已经成为事实,咸阳的粮食已现告急的趋势,恐怖不出几天,粮食价格便会呈几何飙升,就如当初的玉器市场一般。
粮食不同玉器,粮食乃关系到百姓生存问题,要是没有了粮食,或者粮食的价格出现天价,绝对会引起民间动荡。
这对朝廷统治很不利。
“眼下情况如何处置?”冯去疾放低架子,请教李肇。
“其实很简单,既然他们要囤积,就让他们来吧!”
这是顺势而为。
冯去疾皱起眉头,他听不明白。
“大富商囤积粮食的目的很简单,便是操控粮食价格,让价格为他们而定,从中牟取暴利。”
这个冯去疾当然知道,正是居于这方面的考虑,陛下才有昨日的算计,看谁会跳出来反对,只是这些人都是人精,无人跳出来。
要真是让大富商操控了粮食的价格,就相当于掌握了朝廷的命脉,这点是朝廷绝对不会允许的,所以才要揪出此人。
“冯某甚是不解,要是让他们囤积,届时价格被操控,咸阳必定会大乱。”冯去疾说出心中担忧。
李肇笑了笑,“当然,当价格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引起大乱是肯定的,但你要是不出此下策,某些人会越来越放肆,届时再想解决此事就难了。”
冯去疾掐着脑袋,越来越听不懂李肇的话。
其实李肇也没有经验,只是依照前世所接触过的说出来罢了。
是的,前世社会国与国之间存在竞争,商人与商人之间也存在竞争,在信息泛滥,科技发达的年代里,商人之间的竞争想胜出,在同等条件下,靠的无非就是手段罢了。
谁的手段突出,谁就有机会胜出。
而手段不外乎就是财力、物力和人力。
比如说,你要在某一行业去战胜对手,你就需要对这个对手很了解,并且在财力上压过他,你的产品比他更好,让其无法占领市场,一步步打压,当对手无法坚持的时候,你就胜了。
同样道理,大秦现时的经济情况就和上面的情况差不多,如果让其发展下去,必定会导致国朝崩溃,也就是上面所说被击垮的一方。
大秦不想做被击垮的一方,只有采取手段。
李肇的建议便是反其道而行,既然大富商要囤积,就让他们囤积,他们想价格飙升以求牟取暴利,就让价格飙升起来。
到时再出奇制胜,采取一些手段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的意思是”冯去疾摸着脑袋,还是不懂。
李肇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问:“我想知道,他们主要囤积的是何物?”
“主要是米黍之类。”
其实这话韩少府也说过,李肇只是想提醒他。
“这就对了,米黍之类乃主粮,百姓不可缺少,但缺少一时是可以的,不至于会引起咸阳大乱,届时朝廷这番操作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