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涤神乡是没事做了?”谢缈掀开车帘,看向窗外的徐允嘉,“让顾毓舒回去,他的主子在月童,并不在这。”
“是。”徐允嘉明显觉察出太子的几分情绪异常,但他此时也不敢多问,只能垂首应声。
徐允嘉察觉到了,戚寸心自然也有几分感应,她打量着他的侧脸,却只问,“缈缈,你是担心舅舅吗?”
“涤神乡创立之初是为收复失地,如今倒来做起了侍卫的差事,东宫侍卫府并非无人可用,何必多添这些人?”谢缈靠在一侧,语气平淡。
戚寸心没有说话,她心里却很清楚,如今裴寄清在朝中不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谢缈,就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裴寄清,涤神乡的人若总是来护卫太子,便难免会被朝堂上的有心之人拿住话柄。
因为无论涤神乡搜罗北魏多少情报,立下多少功劳,在一些人狭窄的眼界里,它就只是裴寄清握在手里与众不同的权力。
那些人仰望高楼,却不思如何奋发图强继而登高远望,他们只是望着登上高楼的人,恶劣又阴损地盼望着高楼倾,江海翻,甚至不惜抱薪烧楼。
“你的蚊子包还痒不痒?”她不打算细问他,只是瞧了一眼他手背上的红痕。
少年的目光在她的侧脸停留片刻,直至她听不到他回答转头来瞪他的时候,他才淡声道:“痒。”
眼底少了点阴郁,嗓音也柔软了几分。
戚寸心给他涂了药,不多时车马便到了梁西镇上,徐允嘉寻了一家客栈,他们一行人要了几间房,又让人烧了水,各自洗漱了一番。
“公子,昨夜驿站遭袭,您与夫人不在其中的消息怕是已经传出去了。”
徐允嘉在楼上的栏杆前站着,等着谢缈推门从里面走出来,便低声说道。
“嗯。”
谢缈才沐浴过,乌浓的长发还是湿润的,穿了一身宽松的雪白衣袍,神情恹恹的,“韩章的消息呢?”
“他已经找到枯夏了。”
徐允嘉立即将刚得来的字条奉上。
谢缈只瞧了一眼,“让他把人看紧,别生事端。”
“是。”
徐允嘉应声道。
太子的车驾走得慢些,直至戚寸心等人翌日清晨离开梁西镇,车驾与随行的崇光军以及东宫侍卫才将将到镇上。
从梁西镇到新络大约还需要一月的路程,车行十日,他们眼看便要到亭江县,马车停在官道旁,官道旁有一条长河,河畔浅滩水草丰茂,几匹马垂首溪面,马尾晃荡着,在粼粼水波间映出清晰的影子。
夕阳迟暮,官道上并无车马行人,只有偶尔掠过的几声鸟鸣,但徐允嘉的手指扣在剑鞘上,一双眼睛十分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徐山霁瞧见对面山坡上的竹笋长得好,便想借子茹的银蛇弯钩去挖一挖,谁知子茹听了却横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二公子,奴婢这东西可不是用来挖笋的,而是用来杀人的。”
“……哦。”徐山霁觉得后背有点凉,他摸了摸后脑勺,“可是我做的竹笋炖山鸡很好吃的,你不想吃吗?”
子茹与子意在石鸾山庄本也不是做厨房里的活计的,她们两个都不会下厨,这一路上有时歇在荒野山间,多半是徐山霁和戚寸心会做些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