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称朱大人,这会又叫人老道,这只怕不好吧?
可他和外边那人,显然都是叫惯了的。
王爷都能是猴儿,那大人成了老道,好像……也说得过去。
他继续替她拆头面,莒绣想着一会要见老先生,披头撒发也不可,忙拦了他的手,急道:“我自己来吧。”
韦鸿停以为是自己手拙,弄疼了她,忙把镜台搬来,端在她跟前,让她照着镜子自行拆解。
莒绣抬手,却停在了半空,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掉泪。
这张一半红一半肿的脸,丑成这副样子,她怎么厚颜嫁他的?
韦鸿停也慌了,丢开镜子,取帕子替她拭泪,忙问:“莒绣,是哪儿不舒坦?你同我说。”
莒绣泪眼婆娑地匆忙看他一眼,随即将脸撇过,抬手遮挡了,哀道:“你不要看。”
他哪里肯照做,双手捧住她脸,轻轻拨转,柔声道:“这个我做不到。我说过的,你最好看,我谁也不看,只看你。”
他不光说,还伸过来,左右各亲了一次。
“哟哟,年轻人,过分了啊!”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站在月洞门那揶揄。
莒绣臊得立刻垂下头,韦鸿停动了动,将人掩在怀里,扭头对后方这位道:“酒还要不要了?”
“要!”那位答得干脆,话也转得干脆,“来来来,病者大过天,让一让,我先号个脉。”
朱大人号脉极快,两手都过一遍,又翻看了上下眼皮和十指尖,嗯嗯几声,就是不说话。
韦鸿停皱眉,莒绣忙将手覆在他臂上。他扭头,朝她一笑,莒绣便鼓起勇气道:“老先生,我的双耳……左侧一直有耳鸣,听不见,右耳也听不大分明。”
老先生又嗯了一声,取出个小小的银棒,在一瓷瓶里沾了一点儿药膏子,叮嘱道:“别动。”
莒绣有些慌,恰此时他将她揽了过去,莒绣便埋了半张脸在他怀里,让他抵着自己,不至于乱颤。
老先生不紧不慢地将银棒探进去,莒绣只觉耳道内凉凉的,嗡嗡的响声小了不少。
银棒很快取出,老先生朝韦鸿停挑眉,韦鸿停便放开莒绣,起身换到另一侧再抱住她。
这次却不是用的银棒,老先生抽了三寸余长的银针,一根根捻扎在她耳周穴位上。
他捻着指尖,慢悠悠道:“要扎一会,这毒狠辣,便是解了药性,也难免有损伤。往后费事些,费钱些,要许多……”
韦鸿停忙道:“不要紧,我正预备开药材铺子。”
朱老头想起他往日卡着不多给的酒,气呼呼地道:“有你不开的铺子吗?”
韦鸿停还得求着他替莒绣看诊,忙道:“别的不说,酒铺少不得。又出了两样新酒,明儿那事一了结,就给你送两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