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百姓闲暇时的哼唱,鸣月公子的技艺显然更娴熟些。
曲调顿挫都十分精准,可见是用心练习过的。
一曲罢,玉鸣月向她行了礼,温声道:“小生献丑了,请小姐指点。”
言俏俏摇摇头,她到底只是个外行,不能对他人指指点点。
而且细细想想,鸣月公子自个儿便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名伶,怎么想到要请她来的。
难道就因为她是灵州人吗?
可见对方实在是很温和地望着自己,言俏俏便想了想委婉道:“你唱得已经很好了,只是有几句灵州话说得不太对。”
玉鸣月点点头:“请赐教。”
言俏俏多少有些意外。
她原以为如鸣月公子这般被争相追捧的,性子难免有几分傲气,却没想到如此谦虚温柔。
她指出其中不够标准的,又自己用灵州话说了几遍。
玉鸣月悟性极强,很快便调整过来,而后认真地记在了词本上。
词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标注,一眼看去令人眼花缭乱。
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费工夫的,言俏俏能将木雕做到如今水平,其实除了天分,亦是这么多年专注钻研的结果。
见对方这样勤勉地精进自己的技艺,她倒生出些亲切感,不由问道:“怎么学起我们灵州的民调了?”
京城与灵州相距甚远,风土人情都不一样,
比起灵州曲调,这里的人向来更钟情于婉转如莺语的江南小调,亦或是正统的官话京曲。
玉鸣月倒没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客气话,只是道:“近日编排一出新戏,第二幕时需要唱几句。我到底不是灵州人,怕到台上闹了笑话,幸得言小姐指点。”
“原来是这样。”言俏俏了然,二人毕竟不熟,她便没有多问,起身辞别。
玉鸣月笑道:“我送小姐一程。”
言俏俏愣了下,想着这位鸣月公子真是客气得过分。
但路程不长,也就随他跟着。
只是玉鸣月在折香楼中也并不常露面,此时一出现,几乎有些万众瞩目的意味。
才走出去一段路,立即有女客喜出望外地迎上来,与他搭话:“鸣月公子,今日不必排戏吗?”
玉鸣月不得已屡屡停下脚步,淡淡地道:“……受人之邀,晚些还要排演几回。”
他轻斜眼角,看向已趁机跑出折香楼的女子,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来时的马车就停在附近的巷子里,言俏俏记性好,不必丫鬟引路便快步走过去。
只是上车时,牵马的车夫偷偷觑她两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懵懵地还未会到意,车帘后便冷不丁伸出一只大手,一把将她拽了进去。
言俏俏大惊失色,慌乱地挣扎起来。
可随之扑鼻而来的却是一阵熟悉的雪松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