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景述行几乎绝望地低笑一声。
景述行抬起头,眼底的所有情绪消失不见,两只眼睛宛如巨大的空洞。他单膝跪在迟露身前,整个人仿佛被挖空了一般。
“你又要抛下我吗?”他问。
“没有。”迟露摇头,“我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个了,我……”
“你别想骗我。”景述行笃定道。
他睫羽低垂,眉宇间尽是哀伤,神情中存有掩饰不住的疲态。
声音轻柔,平静如无风湖面,又如透亮银镜,敲击在其上,只余阵阵清亮回响。
“我准备了一个笼子。”景述行说。
“是用百年不朽的金丝楠制作,里面垫了软衬,以咒法保证干净整洁,在里面住下,会很舒服。”
迟露瞠目结舌,难道说分别两载,景述行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爱好?
这也太奇怪了吧!
迟露试图打断他:“你先把我放开。”
谁知话说完后,她不仅没有获得自由,解开的左手反而被拽至床头,景述行撤下缎带,准备将迟露的手腕绑在床柱上。
动作极其温和,生怕会弄疼她。
迟露:……
“住手。”她声音下沉,“我不想你这样。”
景述行果然没再绑她,他拉过迟露的手腕,以唇齿抚上,亲吻她曾戴有共生环的位置。
摩挲着,忽然开口,咬了下去。
没有太大的刺痛,惊变仍让迟露下意识往回抽气。
“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喜欢你那样吗?”
景述行咬牙切齿地问,抬首看见迟露吃痛的模样,又是一阵低笑:“这样就疼了?你断腕的时候,难道不觉得疼吗?”
“你明明知道我早就认出了共生环,你明明知道我已经默许了,你明明知道你前一瞬刚作出承诺。你竟然,你居然——”他说不下去。
迟露被按在床上,她已经退无可退,后脑抵到床头玉石板。
“当时除非我解除共生环,不然死的人就是你。”迟露说着,想起在另一个世界,被天道放弃的存在。
“如果被持续吸取寿元,天道或许会直接放弃你。”
从坠落到坑底,到现在为止,她体内的灵力终于逐渐恢复,可以寄出小小一缕,撕开捆在她全身上下的,诡异的带子。
正专注自救,忽然看见景述行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样不好吗?”
迟露被他问懵了,活着当然比死了好,有什么可争辩的?
她听见景述行时断时续的话语。
“无论有没有我,你都会是灵华宫的少宫主。你依然会毫无介怀地爱你珍视的东西,也会一如既往被爱着。”
但他不一样。
心里记着迟露的话,景述行会下意识避免杀人,但面对那些假扮成迟露的修士,他的杀意几乎在顷刻间滋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