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人瞠目还数地垄畔种的大番瓜,一个个长的车轱辘似的,上面长着些斑驳的疤结,看着丑陋的很,但再怎么丑陋,这也是粮食,一家人若能收成这么几颗,就能渡过青黄不接时候。
哪怕是和着米糠麦麸一起呢,它也能填饱肚子。
今年的地多,除过大头的玉米土豆外,杂粮也种的多,连芝麻花生也各种了两垄,花生种的早,这会已经能刨着吃了,不过现在可舍不得吃,留种要紧,等收了之后,捡些长相不好的留下来,过年时用油炒了吃。
芝麻种的迟,现在还没开花,也是听了这里农妇们的主意,种迟些,开花时就错开了伏天和盛雨天,暑气消了再开花,芝麻籽会结的多些,收时也正遇着大晴天,晒两三天就能将籽抖干净。
大芥菜种的也早,也起了苔,等着结籽,秋时再种一茬,冬天就能腌酸菜。
辣椒种的也多……一个没看好,就有人将熟红的辣椒塞进嘴里‐‐
&ldo;咳咳咳……嘶哈……好毒辣的东西……&rdo;辣的直用衣袖扇面,却不能解掉辣味,一时逼的眼泪都出来了。
徐郎君忙摘了颗西红柿给他,笑说:&ldo;这一园的东西,你摘哪个不好,偏摘了最吃不得的那个……朱兄,依着你这运气,怕是要去西佤寨了。&rdo;
&ldo;西佤寨?&rdo;
&ldo;离县城最远的一个寨子,入寨要跨三座大山,过一处崖壁,蹚两条河……如今有河讯,不能过河,秋后河水平缓之后才能进寨。一百多里的路程,我听说得走整七天。&rdo;
&ldo;唔,嘶哈,唏溜……七个月也走过了,再走七天,不算艰难,且说不准是谁会去呢。唔……这柿子甚好,解辣,只吃过一粒,腹内反倒空空,大侄女,可有饱腹的吃食?&rdo;
玲珑笑答:&ldo;那还要叔父再等一等了,饱腹的吃食才入锅呢。&rdo;
掰来的玉米棒子垫在最下面,又挖了几秧土豆,掏出二十来个大小不等的嫩皮土豆,洗净泥土后就放玉米上面,倒上水开火煮。还摘了一颗番瓜,切了四分之一,挖去瓜籽,又切小块,放土豆上面,然后盖上竹制锅盖。
大火催煮,不多时,锅里就有了咕咚声,又煮小半个时辰,锅里再听不见咕咚声,反是一股又一股的香甜气息腾了出来,这便是熟了,于是将柴从灶里抽出来……
借着火膛余热,又扔进去两把花生,一些蚕豆,并几根熟红的辣椒……
贺嫂子很麻利的磨了些干花椒粒和芝麻,拔了两颗蒜捣成泥,取出细盐,调了半盆蘸水。
黄绢掐了些丝瓜尖,番瓜尖,菜芯等,洗干净,准备做个蘸水菜。
玉米土豆番瓜都放在野巴蕉叶子上,热气腾腾,有种很吸引人的怪异的香甜味,让人闻了之后,腹中不由的饥意更甚。
改良了几代的玉米,只比那时候的产量略高了一成,口感还是粗糙的很,远不如后世那样香甜糯滑,不过在如今大多吃粗粮乃至野菜草根的百姓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味道了。
土豆都裂了皮,沙粟感很足,有些噎人,要用水才能顺下去,但论饱腹感,它比玉米更甚。
可惜完全没味道。
番瓜的肉很厚实,味道也说不上多好,寡甜微酸,吃多了烧心。
最得诸人亲睐的要数烧过的花生,不过几十粒,十几个全蹲在灰堆边上,用树枝拔拉,用手指拔拉,寻到一个就觉惊喜万分,左右手倒着吹掉灰,手指一捏,壳就碎了,掉出两粒满滚滚的褐红皮的豆子,未等撮去皮扔口里,边上来不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豆子抢了去,急急扔进自己口中,于是……
十多个四五十岁的长胡须大叔又开始了打灰仗。
玲珑左手拉着随娘子,右手牵了徐知安,忙忙躲进田边的豌豆田里,蹲在豆田里看他们为老不尊似顽童般打闹起来,烟灰扬的漫天都是。
又祸及到蘸水里,贺嫂子端着蘸水,也躲在豆角架下,无事可做,便兜着围裙开始摘豆角。
没办法晾干豆角,那就腌成酸辣豆角么,用肉沫炒了,最是下饭,暑天里人大多不思饮食,做一道酸酸辣辣的下饭菜,肯定开胃。
玲珑看的兴起,一时哈哈大笑,一时又唧唧咕咕的闷笑,还不忘顺手摘碗豆,剥嫩豆子投喂身边的两个人。
真可谓忙碌非常了。
第93章租借粮种始解民饥之策
连闹了两天总算消停了,倒不是不想闹,是闹不动了,原就虚的厉害,这两天又是酒又是辣椒,还贪凉吃了两顿凉食,又嫌屋里闷非要睡院里,折腾来折腾去,终于把自己都给折腾倒了。
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腹泄,唬的玲珑紧着找郎中,街上就有两个野郎中,一个上山采药去了,就拉了另一个来。这郎中也不知靠不靠谱,总之就给煮了一锅不知是什么的汤,让一天照三顿的喝,不许吃饭。
喝了半天,没见什么效用,人又饿又拉,都快脱水了,玲珑让人将那锅汤倒了,洗干净锅,煮了一锅浓稠的粳米粥,洒了些盐,给诸人吃过,又冲了些糖水喝了。看着有了些精神,就用酒活了两丸霍香正气丸,试着给诸人饮了些。
晚上又煮了一锅稠粥,添了些碎菜叶,洒了盐,一人吃了两碗,饭后又一人用了半丸正气丸,狠狠出了一身汗,裹着被子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