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付若清刚刚医学院研究生毕业,某天因为一个朋友的案子她认识了在警局工作的老爹,得知老爹在为有脑部疾病的孩子找护工,她主动提出可以帮忙。
“刚好清姨在学校主攻的方向是脑功能相关,也是把余声当作现实案例来研究,就这么在我家住了下来。”
刚毕业的付若清学识尚浅,她白天照顾余声生活起居,晚上就翻阅资料、搜文献,她不赞同老爹那套逃避理论,一点点把颜色融进余声的生活,刚开始余声必发疯,些微小变动都能引起他的强烈排斥,经过清姨不厌其烦的努力,他的阈值逐渐变高,接受程度也越来越强,渐渐地他能够走出房间,甚至走到屋外,他可以跑可以跳,可以唱歌大笑,甚至帮清姨洗完摘菜,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几乎和常人无异。
见余声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爹别提多高兴了,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以示庆祝,还特地为余声买了一只蛋糕,当他把蛋糕捧到余声面前,眼含热泪地说爸爸为你高兴时,余声一把把蛋糕糊到了他的脸上。
发生谁都没有料到的状况,付若清把余声叫回房间,问他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做,余声却无辜地说自己只是想谢谢他,言语间像是并没有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由于之后余声并没有再做出类似的行为,这件事就被当成一个意外,很快被大家忘到脑后了。
时间来到那一年春节,付若清为余声准备了一个在迟川看来很普通的生日礼物——一个八音盒。
也许是为了送给男孩子,她特意挑了个手枪模样外壳的,上弦的地方在枪尾,扣动扳机,音乐便代替子弹流淌出来。
付若清在二楼阳台上,伴着漫天烟花送给余声这个礼物,余声前脚接过枪,后脚就将付若清推下了楼。
--------------------
应该是年前最后一更了,提前祝大家过年好!!!
第63章“为什么是我?”
当初盖这座房子的时候,老爹想的是二楼清净,空气又好,很合适余声休养,他们所能想象到的最可怖的场景是余声突然想不开从二楼跳下去,所以老爹将阳台正对的草皮下铺满了蓬松棉,可尽管如此,当清姨大头朝下栽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吓得魂飞魄散。
迟川先一步冲过去,在清姨的头和地接触的前一瞬死死抱住她的腿,清姨受了极大惊吓,脸色刷白,老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起身进了屋。
清姨让迟川快跟去,迟川几个箭步冲上楼,看见老爹双拳紧握,而余声像是没事人似的,正面无表情地摆弄那个手枪。
面对老爹的质问,余声又露出了不明就里的表情,丝毫没有做错事情的觉悟。
这次的性质和上次扣蛋糕截然不同,就连向来照顾余声的迟川在那一刻都觉得,面前的是一个不可控的魔鬼。
老爹甩了余声一巴掌,响声惊得迟川一怔。从老爹把余声带回来起,无论余声怎么折腾,他都没动过余声一根手指头,迟川也是这时候才明白清姨让他跟过来的原因。
可他却不想拦着。
余声挨打后只是眨了眨眼,忽然开始嬉皮笑脸,他像不分好赖似的一下子变得十分热情,甚至把手枪八音盒主动展示给老爹看。
突然的情绪转变让老爹错愕,那时他们尚不清楚余声的行为机制,甚至怀疑这就是余声的本性,可清姨却坚信余声是善良的,只不过是生病了而已。她不顾大家劝阻执意留在余声身边,通过不断尝试终于摸出了一点规律——只要别人的所作所为触动了余声,他就会理解成对方有攻击性,会在对方动手之前先出手伤人。
“其实就一句话,他感受不到爱。”迟川又说,“他应该在你面前没少发疯。”
听不出他是询问还是陈述,总之封卓鸣顺着这句话,回想起了几个他有印象的时刻。
在湖心本来话说得好好的,余声突然开始朝他开枪,只是因为他叫了余声的名字。
肉搏的时候,余声莫名其妙的翻脸当时被他理解成立牌坊,但其实是被他掐了腿根。
戴鸟笼时也是如此,还有那次强制观影,余声表现为自我摧残,弄得自己伤痕累累。
原来这些普通的瞬间,都被余声理解成了“爱”吗?
迟川垂眼继续道:“他会对对他好的人发起攻击,但是如果有人攻击他,他反而会觉得对方在和自己示好。”
老爹的那一巴掌在余声认知里和爱抚无异,所以他才会兴高采烈和老爹分享心爱的玩具,而真正触动他的送他礼物的清姨,他只会用无意识的伤害来对待。
“所以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热衷和你对着干了吧?”
封卓鸣捏碎了余出来的烟灰,烟夹在手里没抽:“他想激怒我。”
迟川说:“你的敌意对他来说是救命的药,当他跟我说出这个计划时,我就觉得他稳赚了。”
如果封卓鸣恨他,他可以独享一份自己才能感受到的快乐,如果封卓鸣爱上他,那当然最好。
他甚至没有给自己安排第三个选项,封卓鸣听后问:“他怎么确定我一定会搭理他?”
迟川静静捻灭了烟,封卓鸣过了会儿又问:“为什么是我?”
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荒唐,迟川轻笑了声:“这让我怎么说,天意?命运?”他仰头遥望一盏渺茫的星光,半晌后看向封卓鸣,“其实你们见过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