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清姨再次受伤,老爹劝了很久,清姨才答应搬到诊所去住。迟川如愿考上了警校,家里又没人看着余声了,老爹决定让余声每天锻炼来散掉身上多余的精力。
他开始教余声长跑、跳远、爬高、徒手攀岩、越野漂流,教他驾驶技术和野外生存技能,教他自己动手制作工具。传统的父式教育是只要孩子不哭不闹,你要啥我给啥,而且余声只要沾上这些就变得出奇乖顺,老爹就像发现绝招似的,经常把书或模型玩具扔给他就走,以此获得一整天清闲。
余声的另一个家教是迟川,每次放假回家迟川都会带一些书给他,向他展示自己新学的枪法。余声很喜欢枪,枪支大全他看两遍就全记住了,而且动手能力很强,他能用纸板复刻一些简单的枪型,用纸球做子弹,甚至真的能打出几发来。
余声学习的时候会表现出异于常人的专注和聪颖,许多东西一点就透,迟川往往有种“这些知识本就已经在他脑子里了,所谓的教学只是帮助他回忆而已”的错觉。
封卓鸣出现在余声对军事最感兴趣的时候,那天他在报纸上读到了一篇对黑鸢的报道,虽然只提到了封卓鸣一个名字,但足以让余声对他产生好奇。
之后的日子里,余声的生活里充满了封卓鸣的影子,他收集封卓鸣的简报、影像,上网查找资料,可网上信息寥寥无几,他又自学黑客知识打算黑入军盟内网,被老爹及时发现没收了电脑。
像个追星的小孩,他凡事都要问问“封卓鸣”的意思,他在封卓鸣照片前放置了一枚硬币,如果投币结果是花,就代表封卓鸣同意他的决定。他用这个方法做了很多重大事件的决策,比如是否应该溜去看看清姨,以及能不能打一次飞机。
亲自去阅兵现场也是他问过“封卓鸣”后的决定,得知军盟会在三军广场进行十年一次的表彰阅兵,他执意要亲眼见见偶像。那天的三军广场戒备森严,余声不知从哪搞来了两套工作人员的制服,和迟川穿在身上混了进去,军盟队伍长得没有尽头,终于在某个待检的长街拐角,他们看见了在人群中出类拔萃的封卓鸣。
刚满十八岁,脊背笔挺高挑,脸上是军帽遮不住的桀骜与荣光,迟川在看见这人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一定会跻身今天的精兵之列。
果然,他很快就在万众瞩目下走到了最高领导人身边。
授勋结束后封卓鸣被战友围拥,竞相目睹他的荣誉勋章,这时的迟川被完全夺去了注意力,没看见身边的余声已经悄悄架起了一张弩。
“那弩折起来特别小,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带在身上的。”迟川说到这,封卓鸣像是被什么东西贯穿了脑海,猛地想起了这件事。
那是他入盟以来第一次得到荣誉,周围人的追捧让他小小虚荣了一把,冷箭逼近时他后知后觉闪身,耳侧被划出了一条细小的血痕。
原以为是上校对他贪慕虚荣的警醒,直到周边骚乱起来,他才知是有刺客混入了现场,他下意识四处搜寻,瞥见了人群中一个顶着白发的男孩,正被人牵着逃跑,即使处境狼狈,仍执拗地留给他一个发红的眼尾。
那支箭后来被封卓鸣保存了很久,一直被他当做不能轻敌的警示。
“原来那两个刺客是你们……”封卓鸣想起上校和他说起这件事的调查结果,只是两个对阅兵好奇的小孩不懂事的恶作剧。
“我们被抓住训了几句,就放我们回来了,结果回家后又被老爹逮住一顿好打。”迟川眯了眯眼,像是陷入沉重的回忆,“余声特别喜欢你,从不避讳和我们谈起你,他说是你的粉丝,其实不太准确。”
从那次见面之后,余声对封卓鸣变得更加迷恋,漫长的自我挣扎的成长生涯里,封卓鸣几乎是他的唯一慰藉。他把思念和渴慕全都投进钻研当中,和封卓鸣比着进步,封卓鸣立军功他就制成烟花散弹枪,封卓鸣加入黑鸢他就研究无骨机械爪,在无人的夜里做攻击试验,幻想有一天能和封卓鸣痛痛快快打一场。
成为魔鬼鱼是意外也是必然,放任一个绝顶聪明的行为异常者恣意生长,注定会发生一些跑偏的事。
老爹升为局长那一年,港城开始有人频繁闹事,起先他完全没把事情往余声身上想,直到事情越来越严重,魔鬼鱼狂妄到毫不遮掩就出现在大众视野中时,老爹才后悔自己当初不该扔给余声那些书和玩具。
面对全民公敌,警方必须采取武力压制,可老爹清楚,以暴制暴对余声来说就是蜜糖,一发子弹能让他美上好几天,大规模进攻他怕余声把整座港城都掀了。
可他的顾忌在外人眼里,变成了他对魔鬼鱼的忌惮,无奈之下,他打算回家先和余声好好聊聊,结果余声不知何时在外面搭了个窝,早都不回老房子住了。他在心理诊所逮着过余声几次,每次没说两句就忍不住动手,最后还是清姨出马,余声才表示可以歇两天。
日复一日的折腾中,老爹觉得自己职业生涯快要走到头了。
魔鬼鱼再次挑衅到警局头上那天,他亲自赴了余声的局,他把余声拎到楼下狠狠踹了几脚,余声乐呵呵地跟他说封卓鸣破了个案子,名声大噪,他疲惫地回到办公室,缓缓摘掉了肩上的警徽。
新局长上任后,第一个就要拿魔鬼鱼开刀,他自作聪明地想和魔鬼鱼讲和,特意给魔鬼鱼做了一面大锦旗,还想邀请他做港城城市安全大使,谁料余声客客气气收下锦旗,转头就用烟花炮把警局炸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