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殿下并不知道他的梦。
不论他在梦里如何恣意妄行,如何肖想她……她都不会知道。
楚言枝久未听见他的声音,轻蹙眉看他:“这都忘了?”
狼奴敛目,动着笑涡道:“凡谋杀人造意者,斩;从而加功者,绞;不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那三十卷篇目早被他烂熟于心,不需多加思索就能完整流畅地背出来。他心里在纠结另一桩事。
他的身体不对劲。
从昨天和殿下对着耳朵说话起就有些燥热,临走时见到掩在纱帐后的殿下,更是升了体温。而那个梦,那个梦……
弄脏他亵裤的不是血,到底是什么?
他生病了吗?
狼奴从没生过病,也不觉得这会是病。一切好像都是那个梦惹的祸。但也不全是因为那个梦,是因为他心里总想着殿下。
这样的想和以前的想不一样。他一直都希望能和殿下在一起挨着,想夜夜都和她睡在一处,白天也跟在她身后。可昨天在梦里,他竟然有一种把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融进殿下的怀抱,和她变成同魂同魄的冲动。
或者说是欲望。
这欲望把他弄脏了。他既茫然又羞愧,可到现在头脑还都被这欲望占据着。
他没办法同殿下说出口。
殿下都不瞒着他任何事,他却想瞒着她了。
楚言枝点点头,另翻了别的问他,却发觉他在背书的时候还目光灼热地看着自己,觉得奇怪,将书合上了:“你在想什么?”
“想……”狼奴回神,霎时止口,转而以气音悄声道,“想殿下。”
楚言枝白了他一眼。背着书,也能发痴?都是个头快赶上他师父的人了。
殿下这样也好看。狼奴反而脸红了。他并没有说谎,他的脑海里确实全都是殿下。
“殿下在读什么诗?”狼奴见殿下又拾起了那本诗集,视线跟着看去。
“李白的《春思》。讲女孩儿心事的,你大概听不明白。”
楚言枝抿出齿间的梅子核吐在方帕上,直接翻到了下一首。
“李白先生有写讲男孩儿心事的诗吗?”
楚言枝看向他:“你有心事?”
狼奴有些羞地点点头。
楚言枝有点好奇,他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奴隶,能有什么心事?
“我明天就去找陛下要你了,你别发愁。”
狼奴不说话,只看着那一页页透光的纸,心里竟然想,要是他能变成那首诗就好了。被殿下的指尖轻柔地捻摸过每一寸躯体,又被她一字一句细细读过每一缕思绪。她的眼睛,全神贯注之下,只有他。
狼奴滚了滚喉口,悄悄将自己的下裳往前理了理。
下午等殿下歇完晌,陪了她一会儿后,狼奴就在临近酉时的时候回了北镇抚司。他不敢迟到,怕师父会把他还没拿到手的月例银子全都扣光。
楚言枝能感觉到今天狼奴有些怪怪的,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那眼神也奇怪,看着真像是有了心事。
兴许是怕她反悔,不去找陛下要他吧。
楚言枝不做多想,打算明日去给陛下请安的时候提一提。恰好钱公公也已经从四川府那办完差回来了,明天大概率是他或汪公公轮值,到时候能帮她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