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映着谢迎年专注的面容,她在心里想,也许该庆幸,面对的是一张白纸的钟迦,不然以自己再如何锻炼也没法恢复如初的体力,恐怕满足不了她。
作者有话说:
加班之余的爆肝……麻烦大家给给评论庆祝一下这对历史性的突破呢!!!
小钟啊小钟,自己埋的雷要自己爆哦。
第43章遥远的她
崇乡的高铁站修在往北延伸的新城区,这片可能是资金没到位,规划是一纸空谈,新也新不到哪去,倒是衬得附近电动车走街串巷,小三轮突突突的老式居民区格外有活力。
施采然坐车经过,水果卖场叫卖的喇叭声透过落下一半的车窗传入耳中,本地的方言,她听不懂,想收回目光的刹那,有个瘦瘦高高的女孩骑着单车出现在巷子口,单腿支着马路牙子,身段很利落,左右张望,像是在等人。
她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落满灰尘的记忆里也有过这样一个人,骑的是一辆上了年头的大二八,常小随家里淘汰下来的,她个子不高腿也不长,坐上去都卡逼,索性借花献佛送给了谢迎年。
自行车的链条声贯穿了施采然在三安里有了记忆以后的每一天。
偶尔碰到车坏,她放屁股的地方就会从硬邦邦的车后座变成谢迎年的臂弯,一路上会遇到很多人,修车铺的老李叔,纳鞋底的常家奶奶,自诩为殡仪队唢呐首席的小赵哥……
老李叔弯着腰洗满手的机油,嘿了一声:“小年,就这么舍不得妹妹,走几步都心疼啊?”
谢迎年没所谓地笑:“她轻着呢,没事。”
常家奶奶戴着老花镜,常小随野猴似的这逛逛那窜窜,逮着路过的谢迎年也就不见外地使唤上了。谢迎年一口答应,将妹妹放到地上,施采然内向得很,缩着脑袋喊了声奶奶好,躲在姐姐背后不肯再冒头了。
替老人家多穿了几根针线备用,姐俩临走会被长着老人斑的手塞糖,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很多口味,施采然被谢迎年惯得嘴刁,不吃的味道她来吃。
吹唢呐的小赵哥,那个时候会聊什么呢?
没印象了,好远好远以前的事,施采然只记得她最后见到小赵哥是在梁素芬的葬礼上,唢呐像是正对她的心口吹,吹开一个百孔千疮的洞,鞭炮在灵堂门外炸开,听起来都空旷极了。
她的腿烧伤还没痊愈,坐在轮椅上送最亲近的人一程,身边是灾祸之后仅存的亲近的人,谈不上什么最不最。
被东西砸,被扇耳光,受着被火灾连累的邻居非议,被以为养得熟的妹妹哭着说我恨你……谢迎年还是出现在了这里,十八岁的肩膀也很稚嫩,却没有比她更适合去独当一面的人了。
施采然长到同样的十八岁才明白,成熟与法律上划定的那道门槛无关,因为她的前面有谢迎年,一直有谢迎年,所以成年以后依然享有任性的资格。
但是变了啊。
家没了,三安里也没了,她变了,我也变了。
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那件事该多好?
“咳咳咳……”冷风入肺,施采然隔着口罩咳嗽起来。
她长得其实很艳丽,毕竟梁素芬是整个弄堂出了名的俏寡妇,生的女儿差不到哪去。
眼型就跟谢迎年有点像,所以当时承认姐妹关系网友也没那么惊讶。狐狸眼不太彻底,弧度要圆润一些,乍一眼会觉得这人应该好相处,还能给个乖巧的评价,等她开了口,这点五官带来的滤镜全都稀碎。
更别说多年的病痛消瘦了身形,天生的艳沾染了病态,给人的感觉阴森森的。
桑枝忙不迭地将这祖宗不听劝非要降下的车窗给关了,艺人体检的情况也就那样,表里如一,果然是副病怏怏的身子骨,下周有个新歌见面会,要是因为嗓子出问题了耽误事,姜奈能用眼神杀了她。
周淳坐在副驾跟儿子的家教交流,冷不丁座椅被踢了一脚,她翻了个白眼,不惯这人毛病:“我可不是你姐,别给我甩脸子。”
“王老师,您刚才说到哪儿了?”她拿着手机,又是笑脸盈盈。
桑枝见着这位王牌经纪人堪比川剧变脸专业户的功底,顿时觉得车上就没几个正常人,司机被连坐也不冤枉,一个90后,怎么来到城乡结合部就入乡随俗听起了花轿姑娘?
这么想着,最不正常的那位开口了:“谢迎年没空吗?为什么是你来?”
施采然低头玩着新做的美甲,蒂芙尼蓝,还镶着水钻,她从小就喜欢这些花哨的玩意,别针要买就一整包,常小随那会儿彩妆柜姐的天赋还没觉醒,嘴碎地吐槽了一句:“你有几个脑袋啊买这么多?”
眼前晃过个人影,谢迎年什么也没说就结账去了,她走路有点跛,五十块钱三条的沙滩裤长到膝盖,两条小腿细长笔直,左脚的脚踝肿了一圈。
那阵子菜馆被砸,明知是竞争对手下作也无能为力,钱能解决很多问题,但她们没有,连施采然的舞蹈课都因为费用欠缴停了几次。
平时得帮厨,得辅导妹妹,谢迎年只好在学校里赚点外快填补家用,田径场装了个监督晨跑的刷卡机,她跑完自己的还能替别人刷,钱是立马到账,数额不多,但量大了也还行。
这趟出来是施采然吵着闹着买裙子,马上六一了,学校办活动,班里的同学七嘴八舌地聊这个,刺激得半大的孩子学会了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