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
“听王爷说,掩藏行踪反倒是分散了我们的战力,容易被人逐个击破。只要对方人足够多,我们终究容易吃亏。王府的人是受过训的,合则能挡数倍人马,还能相互照应,所以这次索性就大大方方地走了。”舒桐把龚昶的原话说了一遍,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阗悯点头道:“对方杀手单论身手确实不及几位掌柜。若他们的目标不是我,确实没有必要因为我而分散开来。”
“是了,也是奇怪了,他们对王爷的仇恨好像比你还大。”
舒桐说的都是事实,两人也明白了为什么岫昭把阗悯林宣独自留在了芸生堂,而自己带人出去的意思了。阗悯道:“是谁想要杀他呢?”
“谁知道呢,或许有什么仇家吧。”
“有如此势力的仇家?他手下能人那么多,怎会弄不过对方?”阗悯仿佛问到了关键处,心中一下沉了下来。
“等到王爷想说了,也就告诉我们了。之前你不如先躺一趟,据说今儿进不了城,要在野外睡了。”舒桐示意阗悯躺会儿,自顾自动手架起阗悯的肩。
阗悯翻到床上,也没说个不字,拉着舒桐道:“别出去了,陪我说说话。”
“别总说那些打啊杀的,穷担心也没用,说些别的。”舒桐瞧着阗悯空轮椅上厚厚的狐狸毛垫,坐了上去:“你这椅子真软啊,屁股都快坐化了。”
阗悯见他啧啧叹个不停,打断道:“他说我矫情,你觉得我矫情吗?”
第94章
舒桐心中一咯噔,差些被口水呛着,阗悯这是怎么了,被岫昭洗了脑?这种显而易见气话竟会记着来问他。“不是,你哪儿矫情了?”
阗悯动了动嘴唇,一双星眸中满是狐疑,“你别哄我。”
舒桐咳了两声道:“我是觉得没有,你就是最近……你要想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早些与王爷说清楚。成不成,那也得表个态啊。”舒桐拿他也没辙,阗悯性子就容不下第三者,也受不得窝囊气,依岫昭那脾性,这两人日后大约是没戏了。
阗悯闻言翻了个身,似是有了情绪。舒桐看着他背道:“你下棋总能推演个十数二十步,怎么对上王爷就不行了?”
“我哪知道。”
“要不你请王爷来对一盘,看看谁算得过谁。”
阗悯瞧着自己的手,想了会儿道:“得看他来不来。”
舒桐见有热闹瞧,与阗悯说了句等着,立即着手安排去了。
车队行李带得多,可这棋却是没有带的。舒桐问过龚昶,又去问林宣。林宣见着他急,抬了抬眉毛笑道:“你找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是个高手?”
舒桐一时也不知怎的说,只道:“阗悯想要下棋,可我又不是他对手,这不搬救兵来么。替他找一副棋,让别人跟他下去。”
舒桐听罢提起兴趣:“怎么小王爷也是个高手?”
“可不是么,连老将军都不敌他。”
林宣道:“这好办,这事儿我去请王爷。咱这儿最厉害的,就数王爷了。”
林宣倒也没有说谎,岫昭自小聪慧过人,名声就在宫中传了个遍,被群臣寄予厚望。十一岁时首次赢过他,之后就再没输过,始终保持有二、三目的优势。这会儿听舒桐说阗悯也精于棋道,好奇得立刻就想观战一番。
“王爷还不知有没有这个雅兴。”舒桐问他的目的也在此,林宣去请,比他出面去请靠谱得多。
林宣伸出食指摇了摇,笑道:“我定然要王爷赏这个脸。”当下便寻了龚昶想办法,自己钻进岫昭车里去了。
岫昭本在车里听着外面有声,懒得理会,闭着眼养神。林宣进来一次,见着他啥也没说出去了,过了不久又进来一次。这次岫昭不耐烦了:“有屁快放。”
“王爷可休息好了?”
“嗯。”岫昭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是这样的,刚龚丫头手痒,要与我斗内功,我想着没事,就与她比做了一副棋盘。”林宣也不直说来意,弯着弯儿说起始末来。“我俩本是用铜钱刻线,不分伯仲,后来又用算盘珠和石料分别做了棋子。东西做出来了,谁也不服谁,所以来请王爷做个裁决。”
岫昭道:“拿上来看看。”
林宣见他同意,忙下车去,搬了一块木制的棋盘上车。棋盘上三百二十四格,龚昶林宣分横竖各画了十九条,线条笔直粗细均一,都为一气呵成,未有任何瑕疵。岫昭看毕,道了声不错,又问林宣取棋子看。
林宣因为身上带有算盘之故,所以将算盘拆开,用剑把算盘珠一削为二即为棋子。龚昶则用的路边寻常青石,先裂成小块,再用内力磨去棱角,留下半弧形的凸面。两人的手法都相当有火候,的确是难分高下。岫昭看完道:“东西虽不错,不过你这取材偷了懒,赢的是丫头。”
林宣笑道:“白瞎了我的算盘,王爷果然又向着她。”
“说吧,没事儿做这个是为了什么?你那宝贝算盘向来不离身,今儿怎么舍得拆了。”岫昭也不是好诓的,一眼便看穿了林宣心思。
林宣微躬道:“今日跟舒桐闲聊,说小王爷年少时在军营里鲜有敌手,连阗风将军也敌不过他。”
“这有什么稀奇的?军营里几个擅棋的,都是些武夫。”
林宣心里默道,岫昭说的也是实话,不过阗风叱咤疆场几十年,兵法入神,想来棋艺也不是泛泛之辈。“王爷既瞧不上武夫,又怎么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