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麻,他垂下头伸出五指,废墟上的尘埃滑过他的指缝间。2022
他曾想过无数次,倘若真的是她先死了,他便将她的骨灰做成精致的沙漏,让她不受命运的束缚永远同时间永存,可这一捧又一捧的尘埃中,哪一粒又是他的钟离弦?
殷慕箫的心口猛然一痛,他低头看着胸前不断汩汩涌出的血液,回头间却发现羽仁枫子举着冒出缕缕青烟的枪管。
他其实看不太清羽仁枫子的表情,可朦胧的眼眸里却是钟离弦中弹时唇角淡淡的微笑,她隔着店铺透明的落地窗玻璃望向他,含泪的火一般光明的眼睛欲语还休,“钟弦!”殷慕箫紧握着鸽血红宝石瞬间倒在废墟上,滚动的热血顺着他的左胸流入尘土中,他的唇角却扯出一丝笑意。
他终于能再见到她了。
羽仁枫子扔下手中的枪一头倒在沙发上,她抬头对上眼前男子冷冽的眼神,“没想到,野心最大的居然是你!钟-离-钦!”
羽仁枫子用不太标准的中文一字字吐出他的名字,钟离钦却抿过一丝微笑,“哪里,羽仁小姐高看了,我只是顺应人心罢了。”
“是,顺应人心,更是顺了你的心!”羽仁枫子冷哼一声却继续道:“不过,殷慕箫确实不是个好的合作伙伴,他甚至还不如苏琛泽聪明,为了个女的整日发疯似的杀人,内阁早就对他这种做法不满了。”
钟离钦上弦月般好看的唇角拂过暗笑,“所以我说,羽仁小姐应该早些跟我合作才对,殷慕箫一向不得人心,就连裴之言也投靠了北平!”
钟离钦说着端起一杯茶水递给羽仁枫子,“况且有我钟离弦在一日,日租界,煤矿铁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我何乐而不为!”羽仁枫子笑盈盈的接过杯子,茶香飘逸间竟连她也不曾看清钟离钦的心思,“过去我以为你是个花花大少,不会有何作为,况且你是她的孪生弟弟,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钟离钦却明知顾问,羽仁枫子并不吭声只是和他相视而笑,“但愿我们合作愉快!”
“一定!”
钟离钦将脚放在桌子上,他睥睨着墙上悬挂的地图,偌大的土地即将得手,他已经忍了二十多年了,只要能得到所有的权利,他才不在乎手段是否卑劣。
玎珂靠着冰冷的玻璃,她发懵的望向窗外,时至如今她都难以相信袁尘居然已离她而去,那些战火纷飞的岁月,再没有他的陪伴。
“大姐!大姐!”钟离媚不顾行素的阻拦,推开门便硬闯进来。
玎珂瘫坐在床上,整个人瘦得如同剪纸人一般,仿佛稍不留意便会被风吹走,“大姐,我不想嫁给王师长,你帮我求求哥吧!”钟离媚啜泣着趴在地上,她的丝袜上有一道浅浅的裂痕,阴凉顺着她的小腿肚悄悄往上爬。
玎珂看了一眼钟离媚并不说话,只是疲惫不堪的半依着床架,“姐,这个家只有你能劝住哥了,你就看在我们都是同父的份上帮帮我吧!”
“别说同父了,我和他同父同母,他却连袁尘都不肯放过,我现在去说他又岂能听我的!”行素只觉玎珂已是精疲力竭,她伸手去拽钟离媚,钟离媚却猛地哭着嚷了起来,“大姐,以前都是我的错,我真的不愿嫁给那个王师长,你救救我吧!他都已经逼死三妹了,你难道也要眼睁睁看着他再逼死我!”
玎珂一怔,猛地站起来,却一个不留神,手腕重重的磕在了床边的桌角处,她手上戴的镯子“咣当”一声响得厉害,镯子上耀眼的玛瑙晃动出诡异的光芒,却难比她眼眸中乍然闪过的光线。
“三妹!”
“三妹,怎么了!”玎珂双手紧紧的拽着衣领,仿佛痛苦的挣扎着,试图遏制入喉的毒液一般。
钟离媚瞪大垂泪的眼眸,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慌用手捂住嘴不敢再吭一声,玎珂却翻手猛地叫道:“是谁害死了三妹!”
“我!”钟离钦推门而入,对上行素和玎珂诧异惶恐的眼神。
钟离钦踏入屋内,却是镇定自若的开口,“是我把她送给了殷慕箫!”
正文岁月如梭
玎珂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紧握的拳头任由指甲深深扎进掌心的肉里,她却大口的喘息着连一句话也说不出,行素微微的一愣,却是先开了口,“她是你三妹,你怎么能把她送给殷慕箫?”
“国家战乱纷飞,她身为钟离家的子女也该出点力!倘若当初我不把她送给殷慕箫,你以为上海能轻易解除困境吗!”
上海解除困境!
原来她人在美国,上海和北平被殷慕箫围困之时,他竟是将钟离弦双手奉上,才获得片刻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