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待得千叶与楚歌分开回到房里,心情已全然不同,又见定山早早从书房归来在门前等她,更是喜笑颜开。见她这样高兴,定山也不再提白天的事,直到同枕而眠时,千叶问他:“偷学功夫,真的会被挑断手筋脚筋?”
定山想起方才竹林里楚歌的玩笑,也有心逗千叶,嗯了一声:“会很严重。”
千叶当真了,紧张地问:“你见到过吗?”
定山摇头:“听说过,不过各门各派规矩都不一样。”
“那你和楚歌是一个师傅吗?”千叶看起来很认真。
定山实在绷不住,搂过千叶亲了亲她的面颊,千叶却嫌弃地推开,正经地说:“人家好好问你呢。”
“楚歌逗你玩儿的,偷学功夫的确是很严重的事,可你学得会吗,你自己不是也说,看上十年也学不会?”定山的手指轻轻滑过千叶的面颊,“楚歌说什么你都听你都信,我心里好像有些不自在。”
千叶知道方才的事被丈夫撞见了,自己能与楚歌和睦他一定也很高兴,直笑得眼眉弯弯,将定山的手指握在掌心里,说:“什么不自在,是吃醋吧,说话也不好好说了……”见丈夫目色暧昧,自己也是动了心,但有些话很想告诉定山,忙道,“今天楚歌跟我说了好些道理,我现在明白,若是不能快意恩仇,就更不能折磨自己,过去的都过去了,将来再若遇见什么只管将来再说。”
定山笑道:“类似的话,我是不是也对你说过。”
千叶的目光柔软又可爱,伸手滑进定山的衣襟里,小声道:“可是看到少当家,就会想了不得的事,正经的话,就记不得了。”
定山动了情,缠绵的吻从春雨霏霏到夏雨雷厉,千叶几乎要化在他的身体里,意乱情迷时,忽然想起二娘对她说过的话,呜咽了一声:“定山,我们会不会有孩子。”
“你害怕吗?”定山停了下来。
小丫鬟照着吩咐做好,悄然退下,但韩越柔没有喝茶,而是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窗下。只因她夜里若不得安眠,下人们第二天就会禀告夫人,母亲又该问她怎么了,天底下或许有很多事说不明白,但她的事再明白不过,可爹娘根本不会给她任何希望。
窗下飘来的风,热烘烘的,不仅不能带来凉爽,更蒸出几分汗意。韩越柔摸过自己的脖子,滑腻腻的肌肤摸着很不舒服,她转身想去找些香粉来,忽然看到镜子里照出月色下的自己,虽然朦胧不清晰,可寝衣贴在身上,勾了出玲珑曲线,她已经二十岁了,早已不再是小女孩儿的模样。
一想到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要交给何人,怕是没了威武大将军那四十岁的儿子,也会有其他什么古怪的人冒出来,她这样美好的一切,都要白白被践踏吗?
正伤心时,听得门外丫鬟低语,像是在商量要不要再来看一眼小姐,韩越柔生怕明日母亲知道自己失眠,匆匆回到床上去,果然不多久就有人进来看了眼,发现二小姐好好地躺着,才退了下去。
可背着身子躺在床上的人,已是泪水涟涟,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虽然第二天没被母亲发现自己夜不能寐,但从那以后,韩越柔几乎没有一晚能安然入睡,她的人生和未来尚无定数,而她什么也不能为自己做,夜里睡不好,精神便渐渐支撑不住,数日后皇后在宫里得知,侄女又病倒了。
这时候,瑾珠的伤已好得差不多,虽然身上还会疼痛,总算不用再卧床,宫里的日子本就闷得慌,得知韩越柔病了,便对母亲说越柔曾来照顾她,她也该去看看表妹才是。
皇后这几日心情不好,懒得管束女儿,随口就应下了,而瑾珠才走不久,就另有消息送来,说太子府的匾额已经被摘了,安国公主和驸马带着工匠进去丈量了土地,仿佛待酷暑过去后,就要重新在正院里搭建房屋。
皇后的目光如死了一般,许久后才憋出一句话:“传话给哥哥,决不允许他们再建什么房屋。”
这边厢,瑾珠公主带着宫人浩浩荡荡地来了国舅府,熟门熟路地往韩越柔的屋子里,病人彼时正坐在屋檐下乘凉,眼睛望着太阳看得迷迷糊糊,再看到瑾珠,很是不耐烦,懒懒地道了声:“我身子不好,不能起来给表姐行礼了。”
瑾珠却上下打量她,挥手让宫女们都下去,笑道:“照我看,你哪儿是身体不好,是心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