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卿附和:“唐夫人所言有理,晚辈此举的确过于唐突,且毫无准备,失礼仓促。”
“但事发突然,晚辈未能料到分别时刻来得如此之快,晚辈亦不敢再作踌躇,失去最后剖白心迹的机会。唐夫人放心,晚辈今日出现在这里,并非有阻拦您携令爱归乡之意,只是不愿再因自己的瞻前顾后而留有遗憾。今日一别,无论令爱余生是否还会回到京城,晚辈保证,此生非她不娶,她不回来一日,晚辈便等她一日,她若一生不回,晚辈便等她一生。”
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宋鹤卿字正腔圆,铿锵有力,所言所诉哪里还能用“大胆”二字形容,简直惊世骇俗,匪夷所思。
可宋鹤卿的确没有半句虚言。
他这一生原本便该为仇恨而活,娶妻成家都是虚无缥缈的事情,离他太远太远。唐小荷,是他从没想象过的意外。
若回到去年初见之时,他哪会料到,他会对跪在讼堂下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厨子,情根深种,爱而不能自持。
情之一字,果然是没有道理的。
场面寂静许久,刘雨花渐渐回神,虽小有动容,却仍没到松口的地步,只是冷哼一声道:“我与小荷她爹都不是不开明的父母,只是我们到底就只有小荷一个女儿,从在她小的时候,我和她爹便打定主意,女儿不能外嫁——”
刘雨花的本意,是想借此给这宋大人提个醒,无论他们俩以后成不成,都不能怠慢她闺女,要时刻记得唐小荷是娘家人的心头肉,冷不得热不得,委屈不得。
但宋鹤前显然理解岔了刘雨花的意思,闻言怔了怔,脱口便说:“既是如此,晚辈愿意入赘。”
给刘雨花顿时弄不会了。
刘雨花顺了顺胸口窝,连忙深呼吸了两口气,稳住了心神道:“纵然如此,那也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还有她爹呢,我还是得看她爹的意思,即便她爹愿意了,我女儿这边可还没动静呢,你宋大人再是愿意娶,我姑娘便一定乐得嫁么?”
话刚落地上,马车里便传来唐小荷吐出帕子嘶声力竭的一句:“我愿意!我愿意嫁!”
刘雨花跳河的心都有了,心想我怎么就有这么一个缺心眼的傻女儿,这个时候不摆架子,等着以后被牵着鼻子走吗。
算了,不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周旋了一个上午的时光,唐小荷到底是留了下来。
母女俩本来还剑拔弩张的,现在一个走一个留,倒是依依不舍起来。
唐小荷收了早上那股子张牙舞爪的刺挠劲儿,抱着她娘久不松手,泪水涟涟道:“你路上一定小心,到了家别忘了给我寄信,还有爹,别忘了告诉他我很想他,还有狗娃子,告诉他全天下好姑娘多得是,让他别等我了,早点找媳妇成亲吧。”
刘雨花本来还想感伤一二,结果越听越来气,不禁将唐小荷的两只狗爪子从身上一扯,转身上马车道:“行了就到这吧!别耽误老娘赶路。”
唐小荷抽抽搭搭目送马车远去,活似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被宋鹤卿好一番安慰才止住泪。
回大理寺的路上,宋鹤卿牵着马,与唐小荷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