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笑道:“如若本将事先告说于将军,将军还会做到这般真切?一旦被秦惠公看出破绽,本将之策岂不亦将落空哉!”
巴宁不好意思地笑点着头:“将军说的也是。”
吴起对众将道:“诸位将军日后都会有主军之时,做为一军之帅,务必把握战机。巴将军抵敌不过,两次引军而退,本将均未下令出寨助战,何也?时机未到。其时秦军士气正盛,势如排山,如若本将下令倾军而出,不仅退敌不得,反而会有全军覆没之险,故而不可。诸位将军务需牢记,两军交战,把握战机至关紧要,凡敌军出现疲顿饥饿、松懈麻痹、队形混乱、涉水半渡、险道狭路、精神恐惧诸情形,当大胆进攻,急击勿疑;若非此种情形,则不可草率进兵,要动用计谋,创造战机,而后制胜。”
吴起在西河不仅造就了一支天下无敌的“魏武卒”,而且通过言传身教为魏国培养出一大批军事指挥人才,他的功绩,就连对他极尽谗谄的公叔痤,数年之后都不得不承认,在《战国策。魏策》中,便有如下的记述:
魏公叔痤为魏将,与韩、赵战浍北,擒乐祚(赵将)。魏王(魏惠王)悦,郊迎,以赏田百万禄之。公叔痤反走,再拜辞曰:“夫使士卒不崩(崩,乱),直而不倚(倚,偏),拣挠而不辟(阻挠敌军而不退避)者,此吴起余教也,臣不能为也。前脉(排除连贯复杂的)地形之险阻,决利害之备,使三军之士不迷惑者,巴宁、衅襄之力也。悬赏罚于前,使民昭然信之于后者,王之明法也。见敌之可击,鼓之而不敢怠倦者,臣也。王特为臣之右手不倦,赏臣可也,若以臣之有功,臣何功之有乎?”王曰:“善。”于是索吴起之后,赐之田二十万;巴宁、衅襄田各十万。
再说侵入韩地的秦军得知秦惠公被魏军大败已退兵回国,军心惶然,韩国国相韩山坚乘机发起反攻,很快把秦军逐出国土。楚国见秦败去,也急忙退了兵。秦惠公没有雪去先君之耻,反而像他的父侯一样又落了个损兵折将、险些被吴起擒获的结局,他无计可施,无可奈何,整日望天长叹,没过几年,带着无限的遗恨也离开了人世。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兵家吴起 (32)
3
秦、韩、楚、齐、魏之间前后长达两年的混战,给百姓带来灾难,也给本国造成巨大的创伤。这场战争的唯一赢战国是魏国,它损失最小,收获最大,再一次打出了军威,打出了国威,成为是时天下第一强国。
吴起班师凯归,举国上下一片欢腾。吴起将有功将士名册奏报魏武侯,并提议用文侯时候“三行进飨”的办法奖赏有功将士,魏武侯准其请,奖赏有功的庆祝活动一直持续了半个月。
在此期间,西门豹请妹夫巴宁,也把吴起一起请来府上,设家宴款待,谈笑间,说及吴起治军之事,西门豹道:
“吴大夫将兵大战诸侯不计其数,每战皆胜,天下无不敬服,大夫如若将用兵之法书之成篇,善莫大焉!”
吴起淡然笑道:“兵家之书,已有太公之《六韬》、田氏之《司马法》、孙子之兵法《十三篇》传布于世,吴起复作兵书,岂不多余乎?”
“不然。”西门豹郑重地道,“凡兵家用兵,各有其道,所作兵书,亦必各有不同。且豹有闻,孙子齐人,后往吴地,于吴国都城之郊避隐深居,经大夫伍员引荐,将所作兵法《十三篇》献于吴王,吴王阅其书后甚喜,使其统军将兵。由此可见,孙子作兵书是在将兵之前,而今大夫作兵书,则是在身历百战之后,用兵之法,治军之道,皆乃大夫亲历之,所作兵书必有独到之处,更况大夫乃自古至今绝无仅有之常胜将军,对世人自然更具吸引力,大夫之兵书,定将盛传于天下。”
吴起像是被西门豹说动了心,笑微微道:“如此说来,吴起有作兵书之必要?”
“不可或缺。”西门豹认真地,“百年后,千年后,如若没有大夫之兵书流传世间,将是华夏兵家史上一大憾事。”
吴起思索片刻,道:“只是这治军、用战之法,吴起虽则常挂嘴上,可是真要书之成篇,却也实非易事也!”
西门豹道:“虽非易事,然比之大夫搜集、削理春秋二百多年间之故事成《左传》一书,怕要省力百倍。国君每当见了大夫,便问及大夫治军之道,大夫每召部将议事,亦必讲说用兵之法,大夫乃铁笔圣手,凭大夫之文才,只需稍作追想,捉刀而录,便可成书,又有何难哉?”
吴起想;我吴起一生置身于军旅;将兵统军;战于诸侯;也应该静下心来把用战之法做一番梳理;书之成篇;如若果像西门大夫所说;能对后人起到一定的效用;岂不也是一大快事;笑道:“吴某听大夫之言。”
秦、韩、楚、齐、魏五国间的混战结束以后,各国转入战后恢复,没有了战事,天下也便安宁下来,这给吴起作兵书创造了一个大好的时机。吴起利用公务之余,历时一年,书成兵法四十八篇。正如西门豹预言的一样,《吴起兵法》受到了极大欢迎,人们都将其书和孙子兵法《十三篇》视为同等重要的地位,战国政治家韩非在《五蠹》一书中说:“藏孙、吴之书者家有之。”西汉司马迁在《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中说:“吴起兵法世多有。”由此观之,不论在当时还是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吴起兵法》都产生了巨大影响。
魏武侯十一年(公元前386年),赵、魏两国又发生了第二次战争。
十三年前赵国国君赵烈侯去世的时候,烈侯之子章年少,由其弟武公即位,武公在位十三年故世,赵国又把君位归于烈侯之子章,是为赵敬侯。但武公有子名朝,朝为了争夺君位,发动兵变,结果没有成功,逃到魏国,魏武侯念昔时赵夺中山之恨,在部分朝臣鼓动下助朝出兵袭赵,赵被迫迁都邯郸(今河北省邯郸市)。由于魏国此举招来天下非议,很快罢兵,自此魏、赵两国关系进一步恶化。
就在这一年,齐国国相田和篡夺了君位,号太公,将齐康公迁到近海的一个小岛上。第二年春,鲁国出兵###田和,结果战败。夏,田和病故,由其子午继位,是为齐桓公。
魏武侯十三年(公元前384年),国相商文辞世。此时的魏国,不论从资望还是从才学上,再没有一个人可与吴起相匹之,但魏武侯却让公叔痤做了国相。其中原因,便是吴起不善奉迎,总是说些让魏武侯不喜欢听的话;做些让魏武侯心里别扭不痛快的事。最让魏武侯反感的一次是,有一天魏武侯召群臣计议国事,魏武侯见群臣的见解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自己,不禁面露喜色。退朝之后,吴起对魏武侯道:“昔时楚庄王与群臣议事,群臣莫能及,庄王面有忧色,楚大夫申叔时问庄王何以忧,庄王说:‘寡人闻,世不绝圣,国不乏贤,诸侯能得其师者王,得其友者霸,得其疑者存,自为谋而莫己若者亡。今寡人不才,而群臣却无有能及者,吾国几于亡乎?’此楚庄王之所以忧,而主公喜之,臣甚感不安矣。”弄得魏武侯两颊泛红哑口无言。而公叔痤则和吴起大不相同,公叔痤先意承旨,见貌辩色,整天围着武侯转,再加上王错之辈不断在武侯身前说公叔痤的好话,公叔痤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魏武侯的心腹之臣。
公叔痤虽然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心里并不踏实,因为他非常清楚,吴起不仅于魏建下了赫赫战功,而且晓通安邦定国之道,在朝野上下都享有极高的声望,自己做国相不仅吴起不会心服,亦难诚服于群臣。他想,只要魏有吴起在,他这个国相就永远做不坦然,为此整日忧心忡忡,闷闷不乐。这天,他吩咐家仆唤来王错,让王错帮着出主意。
王错不假思索,笑呵呵道:“国相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