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一段话,我只记住了&ldo;灰飞的天族三殿下&rdo;,我急急向前一步,问她:&ldo;三殿下灰飞?你什么意思,三殿下不是好端端的,他??&rdo;
湮澜冷笑一声,轻蔑的回答:&ldo;你是这几日太过于担心自己的生死还是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我问你,若是三殿下还是从前的那个三殿下,堂堂四海水君,天君怎会由得他在一处得凡界胡闹,还是为了你??成玉,你果真是睡了太久。&rdo;
湮澜的话句句有理,亦都是我从没有想过的问题,我自醒来,总是在心里暗暗揣着个想法,总觉得事事难不住的三殿下此次在我的身上也是用了什么办法,才使得我能够醒来,却从为细细想过,这个办法他是赔进去了什么代价。
湮澜用没有感情的声音总结道:&ldo;此时的你和三殿下,除却为仙为人的记忆,你们,都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人而已。&rdo;
我被这话阵得连退了几步,才想起连宋在来时的路上不紧不慢的那句话。
&ldo;若是我一身仙力还在,别说被空欢伤成这个样子,就是你的头发丝,他都别想碰。&rdo;
是湮澜提醒的我,我除了记得自己曾经是个不称职的神仙外,肉体凡胎的我早不该去妄想,越是妄想,越易执着。而现在的我,根本无法承担任何后果,我赌不起也赔不起。
画坊中同湮澜多呆一刻都成了折磨,转身朝着厚重的木门跑去。
从前我总想着就算再不济也还有三殿下,可如今,我却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他为我担着这一切了。
这样的恩情,我越来越承受不起。
跑出去画坊好几步,听见湮澜轻声喊我的名字,我急着去嵋芜轩寻连宋,匆匆回头瞥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美貌少女,身后悬着的是天上才有的琼楼景致,仙气茫茫。只不过少女的面容让我觉得陌生又熟悉,但因心系三殿下,并未多想。
一路上湮澜方才的样子不断的在眼前浮现,直到气喘吁吁的跑到嵋芜轩门口,我才猛得悟了。
陌生是觉得湮澜怎么配得那样一张脸,熟悉是因为,那张脸长的同我一般无二。
心惊得同时,听到三殿下的声音从屋内隐约传来,话说得从容不迫,可字字都含着刀子,锋利凛冽,直中目标。
&ldo;圣上若是坚持牵连九族,那成玉即是你金口许给我的妻子,自然是我大将军府的夫人,反倒是圣上,在典正寺清修的太上皇是静安王的同胞弟弟,这九族之罪,怕是圣上都躲不过去。&rdo;
第三章(五)
&ldo;连将军脑子转的倒是快,不过此话倒是有理有据,皇族成家本是同根,灾祸相连,自当含在九族之内,阿筠那点气魄,自己几斤几两都掂不动,更妄论同连将军辩什么了。&rdo;
我本是胆战心惊的站在嵋芜轩门口,扶着门框的手犹豫着要不要此刻便将门推开,被身后如寺中晨钟般苍老低沉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慌乱中手指撞上门上的铜环,铜环相撞,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屋内的人声霎停,有人将门大力拉开。
连宋垂下开门的双手,脸上的薄怒还未来得及完全退去,见门外站的是我,径直走到我跟前,伸手为我理了理因门风带得有些凌乱的发丝,顺便低头探了探我的额头,语气中还带着些责怪:&ldo;不是让你在园子里等着么,怎么跑过来了,身体怎么样,还能不能撑得住,不如我们回将军府。&rdo;
我点点头,跟着摇摇头,又觉得此刻自己糊里糊涂的没表达明白,安抚他说:&ldo;我没什么事,你不用像护着小孩子一样,我‐‐&rdo;偏身越过连宋的肩膀望去,方才同我说话的老者正笑意吟吟的负手站在连宋身后,瞧清楚老者的样子之后,我整个人又是一惊,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生生卡在嗓子里,别扭得厉害。
醒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邪性得不行。在湮澜得画坊我已经被打击得几乎力竭,却没料到此刻又见到一位。
老者白眉白须,脑袋上却清风徐徐,一根头发也没有,可身上着得却是明黄色的袍子,袍上的绣纹在阳光下莹莹发亮,绘的是龙身图腾。
上次见这位老者,还是两年前,送去丽川的旨意便是我亲眼看着他写在圣书绢帛上。那个时候我十四岁,因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迫流放,两天之内慌乱得接了前后三道旨意,从成筠到太后在再眼前的,太上皇。
而我流放的地点,也从西北大漠换到北寒之地再被牵回了丽川的挽樱山庄。
走的那日是我的生辰,我和朱槿梨响终于在落日之前找到一处可以落脚的驿站,朱槿很是贤惠得用驿站内所有能利用得食材给我下了一碗面,当夜我们三个一边吸溜吸溜得吃面条,一边想着这三个旨意下来的缘故。因我那个时候还病着脑子很不灵光,所以没怎么参与发言,主要是梨响一个人在大胆猜测,朱槿偶尔搭两声腔。
梨响的结论是,既然我是熙朝郡主,被冠上流放等罪名自是很难听,也会让以后写史书的史官们很为难,所以才是顶着出去游历的名号,那游历的话,大漠和漠北自然不怎么适合游历,丽川听上去要好一些。
虽然梨响这个丫头常常胡乱猜测,但是那个时候我却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本来皇宫里是个容易勾起伤心事的地方,现在我又撞上了皇宫头子里的头子,自然免不了一番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