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书犹豫片刻:“你若是难受再多倾诉一下也无妨。”
沈清容没想到她这么坦诚,不禁失笑。
“我就不对着你鬼哭狼嚎了。”他故作轻松,“马上就要上战场的人了,弄得人心惶惶,多不好。”
次日一早,满城的百姓皆着素白。城内纸钱纷飞,好似冬日里的漫天乱雪。
天上浓云惨淡,地上万民愁怨。
蛮人的小部队已经抵达关州城边,时不时就冒个头来试探。太守嘱咐人出城迎击,他们却和鬼影一样迅捷。起先根本打不到人,到最后,连出城的人都没有一人回程。
一败再败。
四殿下的军队在半路突遇流民,一时半会根本赶不过来。
周围城池自顾不暇,压根没空理会关州。
关州如今兵力不过一万,蛮人骑兵带着三万人前来,势力本就不及。
又赶上关州连连战败,沈将军身死,城中百姓愈挫愈丧。
黎云书利用当年在书院说教的功夫,满城去安抚民心,也不过按下葫芦浮起瓢,白白惹得口干舌燥。
太守、县令与众人商议着对策,言谈之中已有倦意。
他们见关州城防、粮草尚且充备,又见四殿下虽被牵制,却也算不上太远,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固守待援。
这是黎云书与众人多日来修补城防、囤积粮草留下来的优势。有这优势傍身,总还有些底气。
谁料次日,关州粮仓意外失火。
大火卷走了三分之二的口粮,原本绰绰有余的计策被迫改动,县令下令严查此事,太守气得想去撞墙。
“内奸”太守一掌拍断了桌檐,“难怪沈将军会败,难怪粮仓会失火,不是内奸还能是什么!”
当日,关州展开了巨大的搜查,查了三日,才于蛛丝马迹中抓出那通敌之人,当众斩首。
可蛮人军队也快到了。
关州,已是强弩之末。
当天商议对策时,众人围绕着究竟是打还是守争论了起来。
援军不知何日抵达,粮草被人烧去大半,守怕是守不住。
蛮人气势汹汹,关州精疲力竭,人数本就居于弱势,打也不一定能打过。
知道消息的关州城民蜂拥去庙中祭拜,太守频频长叹。瞧着他悲痛欲绝的神色,就差说一句“天要亡我关州”了。
一片沉寂之中,不知是谁弱弱开口:“要不我们撤吧?”
他这句话一落地,立马激起众人反对:“弃城而逃可是死罪,你活腻了吗?”
“可是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那人争辩着,“留在关州,也是白白等死,还不如为大邺保存战力,让百姓免于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