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孤离的毒到了冬天就更重,药效挥发出来,闵疏时常冷得膝盖窝子没知觉。
他此刻缩在梁长宁的床上,裹着被子打颤。
痛啊,太痛了。闵疏在睡梦里忍受着孤离带来的痛楚,那种蚂蚁啃食骨头的痛楚绵长又扎人,叫他骨头缝子里都发冷。
梁长宁站在床边看他,挑着床帏的手指还带着一点荷花香。
暮秋跟着进来,在后面低声问:“王爷,热水备好了,还有危府送来的两大缸荷花,要摆在哪里?”
梁长宁放下帘子,接过热毛巾擦手:“先放在花房里养着,他睡了,别把人给我吵醒。明日再挑几支折了栽到缸里吧……他什么时候睡的?”
“用了晚饭就说困了。”暮秋伺候他换了衣服,又抬手给他摘冠,说:“闵大人最近神思倦怠,似有什么心事。”
梁长宁笑了笑,心说闵疏的心事可太多了。
他想起什么来,又嘱咐道:“辛庄呢?回来了?叫他来见我。”
“是,奴婢把外室的炉子升起来吧?今日化雪了,比往日要更冷些。”
“不必了。”梁长宁摆摆手,暮秋放轻脚步退了下去。
梁长宁披着袍子坐到外室去,辛庄进来等着他吩咐。
梁长宁说:“见着黑来砚了?”
“他跟我说了,”辛庄低声回道:“要掳走那妇人不太好办,总会惊扰到别人,除非……除非她主动跟我走。”
梁长宁转着手上的扳指,说:“去找个善口技的人,学学那陈氏的话,务必要叫闵疏分辨不出来。”
辛庄说:“这倒是容易,京中多善口技者,戏堂子里唱花腔的就能做到。”
梁长宁颔首:“此事隐秘地去办,人接到王府里来安置,万不可叫人发现了,别让他露面,我要用人的时候立刻给我提来,别误了事。”
里头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辛庄立刻噤声,梁长宁挥手让他下去,自己进了里间。
闵疏被烛火微弱的光晃醒,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梁长宁脱了袍子上床,转头吹熄了烛火,“吵着你了?”
“啊?”闵疏没听清,问:“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梁长宁说:“危浪平回京,带了些南方的特产,我估摸着危家的商道通了,最多再过三个月,危移就要回京……不说这个,别跑了觉,先睡。”
闵疏却没了睡意。他本就睡得浅,黑夜里冷风冻人,梁长宁躺在他旁边跟个火炉子一样,闵疏忍住没往他身边凑,梁长宁却一把揽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