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就好,你这个脾气啊,要改。”李东阳走到病房门口,又飞快转身闪开,“这个小白呀,真的是无孔不入。”
程万里叹息道:“我怕了她了,拦了她好几次。今天一早,她把市委宣传部的一个女副部长拉来带路,还纠集了乌市好几个新闻单位,说什么联合采访?唉,马赛怎么找这种人做女朋友,害得我被那个女副部长教训了半天。”白晓莎是说到做到,有马赛这条线,她采访南疆公安已是轻车熟路,乌市的记者也时常找她帮忙。
李东阳笑:“这是件好事,你怪人家马赛干什么?新闻单位也不容易,你看人家小白,跟我们办案差不多了。她们大力宣传,对整个反恐斗争是有帮助的,唉,你也知道,单靠我们公安一家是做不过来的,所以,配合一点,别老是把人家当敌人看待。”
程万里无奈地摊手说:“我、我是烦了他们老是跟刘丽扯一些过去的伤心事。”
“那是他们的工作。”李东阳在走廊的椅子坐下,“哦,刘丽的伤势怎么样了?”
程万里面露忧色:“别的都好了,就是眼睛,医生说,她的眼睛很可能会失明。”
“失明!”李东阳惊得站起,“那可不是小问题。走,我们去找医生谈谈。”
“医生下班了。也不一定失明,现在,说是可能性比较大。”
“这可大意不得,回头我叫李青他妈去打听一下。我们到外边走走,等他们采访完再回来。”
李东阳关心的是,程万里是否从亚里牺牲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他非常理解程万里和亚里那种不是兄弟胜是兄弟的感情,他可不想就此失去这个左膀右臂式的人物。两人在住院部大楼外的花圃里边走边聊,提起亚里,程万里不再激动,对案件的分析也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并且强烈要求回到工作岗位上去。李东阳来前也这么想,但知道刘丽的病情后,又改变了主意,没有答应,让程万里安心等待刘丽的眼睛确诊再说。
“哇,李局长也在呀,顺便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好不好?”
说话间,白晓莎和几个背照相机、摄像机的男女记者从住院部大楼走出。
李东阳向各人点头微笑:“有答案的问题,我都回答过了,没答案的问题,我看还是以后找到答案了再问吧?省得你们浪费时候,我也过意不去。”
“李局长真会说话。”白晓莎俏皮一笑,“哦,程队长,打扰了,你该去照顾嫂子吃饭了。”
程万里真像害怕记者,早就往住院部大门跑。
“周部长,今天亲自带队呀?”李东阳与一个中年妇女握手。
周部长望程万里的背影说:“你们这个程队长呀,把人家记者都吓坏了,就差没掏枪出来。不过他家的事迹非常感人,我流了好几次眼泪。”
“程万里是我们的英模,就是脾气直了点,刘丽同志是出了名的警嫂,最近下了岗,我也关心得不够。”李东阳不得不陪这位女部长说话。
程万里回到病房里,刘丽已经自己吃饱了,她开始习惯在黑暗中自食其力。
“今天来的人真多,你喝了水,休息一下吧?”程万里给她寄来一杯水。
刘丽显得很兴奋:“没事,我不累,其实我好了的,医生怎么还不来解开我的眼睛。”程万里脸色变阴沉,支吾道:“嗯,医生说,再过几天,你别着急。”刘丽没察觉到什么,接着说:“维维知道我受伤了吗?”
“我没跟她说,只说你生病了,不过不要紧,要不这丫头肯定闹着要回来。”
“是啊,反正我也快好了,回来还要花钱。”
“钱是小事,我怕影响学习。你别老是想着钱,你的工作我也联系好了,去保安公司当收发员,出院后,几时去上班都行。对了,等会李局长也来看你,他在外面跟人讲话。”
“我要是不受伤,你才不去联系呢!”听到有工作了,刘丽露出笑容,“喂,我说,李局长怎么也来看我,他是不是快去乌市了?”
没能马上回到工作岗位,程万里有点不高兴:“你好像希望他去乌市一样?他今天一个是来看望你,另外找我谈点工作。唉,不过,是有人快要调去乌市了。”
“谁,谁要调去乌市,是保山么?”刘丽一惯来对这种消息最感兴趣。
程万里没好气地说:“保山去乌市干吗?要饭啊?”刘丽把水杯放上茶几:“你看你,是你要说的,我才懒得问。”程万里气呼呼地说:“还能是谁?马赛呗。提起他我就上火。这小子来南疆,从开始就是为了来镀金的,现在目的达到了,还走得名正言顺。哼,小小年纪,这么不择手段捞取政治资本,太可怕了,真不知道,现在的大学里,都教点什么东西?”
刘丽叫道:“你才怪了,人家本来就是乌市人,调去乌市你凭说三道四?”
“什么说三道四?”程万里扯开嗓门,“我是恼火这小子把我们给耍了,我们成了他镀金的工具,特别是亚里,没有亚里,他能活到今天?现在杀害亚里的凶手还没抓到,他居然拍拍屁股就走,简直不……简直是个逃兵!”
刘丽像是铁了心跟他唱反调:“要是杀害亚里的凶手一辈子也找不到,你要人家永远呆在南疆?照我看,活的逃兵,比死的英雄好!”
“你、你……唉,懒得跟你说!”程万里气得浑身颤抖,脸发白又发红。
这时,李东阳微笑走进病房:“在走廊就听到你的声音了,怎么了,万里?你这个嗓门呀,看来说话要带个消声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