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鸾眼神飘忽:“晨间起来,觉得有些冷。”
话落,又好奇,“你怎么今日过来了,还有姨母,不是说好……”
照原本的计划,沈鸾是自己留在客栈的。
话有未了,倏然听见门外响起一声轻笑,阮芸缓步踏入沈鸾屋中,她挽着沈鸾手臂,温声细语:“让茯苓把你东西收拾收拾,今日就和姨母回家。”
沈鸾愕然:“可是……”
“你且宽心,那人一早就走来,姨母亲自看着他登船离开的,定不会出错。若非如此,姨母定不敢现在就来找你。”
阮芸轻轻叹一声,“想来朝中政事那般多,他定不会在外面久留的。”
侍女扶着阮芸的身子:“夫人莫再叹气了,你如今身子重,比不得从前。”
“……身子重?”
沈鸾不解皱眉,视线随着阮芸的手,下落至她腹间。
宽松的衣袍遮挡,暂且看不出什么异样。
思忖片刻,沈鸾瞳孔倏然一紧:“姨母,你、你……”
阮芸拍拍沈鸾的手,赧然一笑:“如今才一个多月,若不是昨日碰巧在山上遇上老神医,我自己都不知道。”
侍女端来一张六角斑竹梳背椅,又拿来青缎引枕,小心搀扶着阮芸坐下。
“夫人是头胎,定当注意点,昨日神医才说了,切莫伤神费心。”
阮芸笑睨侍女一眼:“就你话多,我何来那么多心可费?”
她搂着沈鸾入怀,轻拍沈鸾的手背:“我就操心我们阿鸾一人就够够的了。”她笑容温和慈爱,拉着沈鸾的手放在自己腹部,“大夫说如今还不显怀,再过几个月,兴许他就会动了。阿鸾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刚派了人去找你姨父,兴许还有两日,他就回来了。”
阮芸滔滔不绝,眉梢眼角都是有了孩子的喜悦。
沈鸾双目怔怔,似是还未回过神。
阮芸觑着她笑:“阿鸾怎么了,是不是还在为那人烦心?你放心,那人早走了,日后也不会……”
春风拂过,檐铃晃动。
似有所感,沈鸾目光越过阮芸肩头,落在她身后徐徐走来的一人脸上。
裴晏一身玄色暗金海波纹袍衫,唇角抿着浅淡笑意,步履款款,漫不经心朝沈鸾投去一眼。
话却是对着阮芸说的:“阮夫人。”
他唇角轻勾,讥诮和嘲讽尽显。
沈鸾本能往前半步,挡住了阮芸惊恐万分的视线。
阮芸瞠目结舌,低声呢喃:“怎么会,你明明……”
晨光微露时,她明明亲眼见着裴晏离开的。
裴晏轻哂,动作熟稔将沈鸾揽入怀中,他声音淡淡:“区区一张面具而已,阮夫人见多识广,定不会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