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映雪结婚是迟早的事。”曹苇杭愣愣地说,脑子有片刻的不灵光。他虽没正式求过婚,但曾向映雪提过一次婚事,那小妮子居然很爽快地说:“好啊,等穆德娶了史卡利,我就嫁给你。”分明是刁难他。
他摸摸头,傻傻地笑了。苦恋了映雪十几年,到头来开口说要交往、要结婚的却全都是她。
“天,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映雪,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试婚纱。呵呵,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订了好几年的新娘杂志,连台南人复杂的婚嫁习俗也研究得很透彻了,你和苇杭千万别为了怕麻烦,就把婚事拖着,一切包在我身上就行了。”陈若歆盈满泪光的大眼睛绽放出欣慰的神采,完全不复上一刻挨老公骂时的沮丧模样。
罗映雪无助地看着喜上眉梢的曹家母子,总觉得在恍恍惚惚间,她好象干下什么傻事了。
如作梦一般,罗映雪一步步地迈向结婚礼堂。她常想,曹苇杭待她真是好得没话说,准备婚事有许多繁琐的细节需要处理,他都很有耐心地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明明累得半死,脸上却常挂着无可救药的傻笑。或许是他夫复何求的神情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几次她想要曹苇杭把婚礼延期,话到嘴边,终究不忍出口。
“寒,你收容我吧。”积压了一个多月的惊疑与不确定,终于在拍结婚照的前一晚爆发。一旦穿上礼服拍了照,留下不可抹减的证据后,她就难以回头了,于是,罗映雪写了一封短笺后,匆匆地赶至沈寒家避难。
“怎么啦?”沈寒和老公饭后就窝在沙发上看书,很意外来访的不速之客会是罗映雪。
她产期将至,已经一个多月没去上班了,心想映雪那个女人八成是忙结婚忙疯了,连打个电话来慰问一下都没有,今天怎么会突然登门拜访?
罗映雪自动自发地脱掉鞋子进门,好奇地打量沈寒婚后的新居,“嗯……有房间可以让我睡一晚吗?”
“本来是有两个房间的,我们决定结婚后,就把隔间打掉了,不过没关系啊,你跟我睡,叫他去睡客厅就行了。”沈寒爽快地接过她的行李。
“他不会抗议吗?”罗映雪怯怯地觑了赵之恺一眼。
“哎哟,他被我管得死死的。”沈寒话里很是得意,随即走到他身旁和他低语了几句。
赵之恺有礼地对罗映雪颔首致意,她稍稍放心之余,也佩服沈寒御夫有术。
沈寒招呼着罗映雪到主卧室,很有大姐风范地问道:“怎么啦?”
“我有点不太想嫁了。”她垂头丧气地爬上床,一副了无生趣的可怜样。
“曹先生惹到你啦?”沈寒挑了挑眉,暗自同情起好脾气的曹苇杭。
“没有。”罗映雪叹了口气。“没有人知道我心里有多么不安、多么彷徨。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很清楚自己不特别漂亮,又不特别聪明,我能念那么好的大学,有一份人人羡慕的工作,都是我付出很多心血才换来的。可是,曹苇杭从小就莫名其妙地喜欢我,出国那么多年回来后还是一样,但我什么都没做啊!他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清醒过来,发现我根本没有任何可爱的地方,然后就不要我了?”
“这正是爱情可贵的地方啊。”沈寒其实也不太会安慰人,只好随口举了个例子,“像姓赵的也没什么好的,我还不是愿意嫁给他。”
罗映雪偏头沉思了一会儿,心情益发低落。“对啊,他都能娶到你这么聪明美丽的老婆,要曹苇杭娶我实在太委屈他了。他应该娶个有天使脸孔、魔鬼身材,个性温柔又很崇拜他的女生才对呀。”
沈寒不太自在地轻咳了声,“喂,我的老公只有我自已能批评,你怎么说得那么顺口?”
“喔。”罗映雪敷衍地应了一声,继续诉说心事,“我一开始和他在一起,就不安好心了。我只是不择手段地想要霸占一个好朋友,怕他交了女朋友就不理我。我什么都能忍受,就是无法忍受失去好朋友啊。曹苇杭大概也是迁就我,我们两个正式交往到现在,友谊的成分仍旧远胜过爱情。你不觉得他一辈子都没尝过热恋的滋味很可怜吗?”
“罗小姐,我实在很怀疑当年大学联考阅卷的计算机出了问题,否则以你满脑子异于常人的逻辑,怎么可能当上我学妹?”沈寒乏力地垮下脸。和映雪相识多年,每当对她的胡思乱想没辙时,沈寒就忍不住拿这些话数落她。“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有人爱吃大鱼大肉,有人爱吃清粥小菜,夫妻之间是友情或是爱情有那么重要吗?“
“可……可是我们结了婚后,一样……要做那种事耶。”她愈说声音愈低,小手也不自觉地捏紧被子。
“罗映雪,都快二十一世纪了,你跟我说话还需要那么含蓄吗?”沈寒听她说得那么结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再说,你们两个不是认识了十几年吗?怕什么羞啊?”
“你一点都不能体会我的心情!”罗映雪激动地说。“就是因为认识太久了,才会更觉得难为情啊!”
“难不成你要我面授机宜啊?”沈寒忍不住大叹。
“对了,你老公那么刻板严肃的男人,居然能让你怀孕耶,好难想象喔。”罗映雪话锋一转,贼兮兮地轻抚着她隆起的肚皮。
“很难想象就不要想象!”沈寒板着脸捂住她没遮拦的嘴。有人规定非得是幽默风趣的男人才能让老婆怀孕吗?
“好嘛。”萝映雪扳开了她纤细的手掌,困惑地问道:“你当初是怎么下定决心嫁给他的?”
“我?”沈寒微微脸红,思绪讽远。“说没有一点点犹豫是骗人的,毕竟我和他无论在个性或生长环境上都有很大的差距。可是,我想他那么好的人,即使我们结了婚后相处不下去,他也一定舍不得伤害我,所以我就嫁啦,没想到我们还挺合得来的。”她腼腆一笑,温婉地说:“回头想想以前为自已设定的那些择偶条件,只觉得可笑得紧。
说句不长进的话,一个女人再怎么美丽、再怎么能干,都比不上挑男人有眼光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