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驶在整洁宽敞的大路上。
车辕处插着一杆旗子,上书荥阳总镇,中间一个斗大的‘杨’字。车前车后,有侍从跟随,显得格外威武。
如此气派,除了荥阳郡守,郇王杨庆府邸的车辆,还能有谁?
柳周臣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向外观瞧。但见碎石铺成的大路,自巩县向东延绵五十余里,非常壮观。如此碎石大道,整个荥阳郡,只有两条。以巩县为中心,东二十里长,西三十里长。西面大道名为李家门大道,而东面的这条路,则被当地人冠以‘鹅径’大道,同样是为表达对李言庆的尊敬而铺设。这两条路,也是荥阳至洛阳之间,两条必经之路,名气颇大。
李言庆不过双十年龄,竟已有此声名?
怪不得郇王处心积虑的想要压制他,甚至不惜违背圣意,加强荥阳世胄的力量。可即便如此,就真的能够压制住李言庆吗?以他在巩县的声名,想要压制住他,恐怕是难度很大吧。
且不说徐世绩和李言庆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
即便他二人真的反目,徐世绩和其背后的关东世胄,可以和李言庆在这荥阳郡内,抗衡吗?
柳周臣的心里,突然间升起一丝丝莫名的担忧。
李言庆……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
荥阳郡如今离不开李言庆,但如果不加以控制,甚至强力打压的话,其人在荥阳郡的声望,将无人可以比拟。除非,杨庆有能力把李言庆从荥阳郡调走。可李言庆又是杨广亲自安排在黑石关的得力大将。从他的战绩和功勋来看,杨广这一次看似胡闹的任命,却是神来之笔。
若无李言庆,想必荥阳如今,已然危矣……
所以,杨庆也无法调走李言庆。
如此情况之下,郇王对荥阳的控制力,会随着李言庆声名鹊起,越减弱,以至于彻底失去控制。
柳周臣想到这里,不禁忧心忡忡。
马车来到巩县城下,自有侍卫前去递交文书。柳周臣也没有下车,就坐在车里,从车窗向外观瞧。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从车后传来。
柳周臣透过车窗向后看去,就见一队马队,风驰电掣般从车旁掠过。大约有二十多人的样子,为一个老者,跨坐一匹上等好马,风度翩翩。他体格单薄,相貌清癯,两鬓生有白。头扎黑巾幞头,一袭黑衫单衣,腰系狮蛮玉带,足蹬一双黑靴,肋下配着一柄利剑。
看年纪,这老者大约在四十多,五十上下的模样。
浓眉大眼,高鼻梁,相貌颇为英武。
柳周臣只是无意中的一瞥,却不想有如雷击。他吃惊的张大嘴巴,看着那老者率人从车旁过去,在城门口一队门卒恭敬迎送下,毫无阻拦的进入巩县。
怎么是他?
柳周臣连忙起身,探头出车厢。
“刚才那些人,是什么来历?”
有下人连忙过去打听,而后很快返回马车旁边。
“郎君,刚才过去那些人,都是李府的家将。为那个老人,据说是李郎君的老师,名叫李基。
此次李郎君成亲,他也是李郎君唯一的长辈。故而巩县上下,对他也非常的尊重。”
“李基吗?”
柳周臣若有所思,手指轻叩大腿。
“刘郎君,咱们直奔李府?”
“不,暂不去李府,先在巩县寻一落脚之处,待李郎君后曰大婚时,我们再登门道贺不迟。”
“喏!”
柳周臣虽只是杨庆的家臣,却也是杨庆身边最信任的幕僚。
故而无人敢把他当成一个家臣,多是以‘郎君’而称呼。此次柳周臣奉命前来巩县,代杨庆出席李言庆的婚礼。一应事务,借由柳周臣自行决断。该如何登门,如何道贺,全看柳周臣的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