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事发生之后,她劫后余生,心里却不免有了疙瘩。
祁长歌问的突然,云芷几乎下意识捂住袖子底下戴镯子的位置,猛地抬起头:“小姐说什么?”
自己房里的人受了冤屈,祁长歌自然也一直介怀。
可是——
能怎么办?
她只正色警告对方:“局面就是这么个局面,你要怪就怪我不是从嫡母肚子里出来的。至于方才诋毁大姐姐那些话,以后最好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要说。”
云芷以前也在背后议论祁欢,替自家主子鸣不平的。
但那时候她说话还没这么刻薄,露骨。
她撇着嘴道:“奴婢还不是替小姐您不值?”
祁长歌已经不想讨论这些根本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只是再度告诫:“所以我才叫你谨言慎行,你方才那些话若是被传到母亲耳朵里,我可救不了你。”
这话,绝非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杨氏将自己的女儿当成宝贝疙瘩一样的袒护,余氏和祁文姮她们欺负了都不行,更别说一个小丫鬟了。
云芷是从自家主子晦涩的眼神里缓缓恢复了理智,后怕了一下,背后出了一层的冷汗,然后小声道:“奴婢知道了。”
祁长歌领着她继续往回走。
她心中却仍是越想越憋屈,这回没敢再提祁欢,却是喃喃的道:“小姐您容貌无双,在这京城里数一数二,将来一定要嫁得高门贵婿,到时候咱们就都能扬眉吐气了。”
祁长歌一直觉得自己房里的丫头,私底下主仆之间没外人在,发两句牢骚没什么的。
此时闻言,她却忍不住再次回头,拧眉看了这个丫头好几眼。
这天晚间,祁文景终于回来。
在门房听禀了家里消息,先去二院看了自己的长子,出来又去二房找了祁文昂,兄弟俩互相说了两句宽慰的话,然后才来的安雪堂探杨氏的病。
余姨娘母女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原还想着赖在杨氏这,碰碰运气,万一祁文景来了,她们就能现成的给上个眼药,告个状。
结果祁欢掐着点儿,就按杨氏说的,叫她们站了三个时辰规矩,然后就再连多一刻也不让她们在院子里多呆,就把人赶了回去。
由于杨氏有言在先,禁了她们的足,不让她们再随意往福林苑去。
甚至于,这栖霞园整个都被杨氏的人把持着,夏月轩的下人想溜出去给余氏报信都不行。
娘儿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瘸一拐挪回房,一面叫下人给捏肩捶腿,一面又关起门来咒骂了杨氏母女一通泄愤。
祁文景过来安雪堂时,祁欢也在。
当时天已经暗了,杨氏吃了药,就又睡下了,祁欢领着祁元辰在厢房里吃饭。
祁文景往房里看了杨氏一眼,又问了下丫鬟具体的病情。
因着杨氏一直没睁眼,仿佛是睡得很熟,他也没打扰,转身便出来了。
这时,祁欢已经领着祁元辰等在院子里。
彼时天色已暗,门廊下的灯笼随风微微摇曳,一双小儿女站在一起,烛火的光亮映在他的身上,那景象其实颇为静谧美好的。
祁文景看在眼里,不禁怔了怔,再想到屋子里病得起不来身的杨氏,竟又莫名的悲从中来。
“父亲是刚从衙门回来吗?我们正在用饭,您要不要一起?”祁欢客客气气的问他。
她是早过了需要父爱呵护的年纪了,并且对自己这个便宜爹没感情,可是祁元辰还小,又是个男孩子,想想成天叫他跟着自己和杨氏在一起,对他其实也不好,便想他若是愿意,就叫他多和祁文景亲近亲近。
以她的标准来看,祁文景自然算不得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可说到底,他就只是软弱无能了一些,并算不上罪大恶极。
祁文景走过来。
看着她规矩又疏离的态度,只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发顶,勉强挤出一个力不从心的微笑来:“这几天衙门缺人手,我就是回来看一眼,一会儿还得走。”
他正视祁欢,又嘱咐:“好生照料你母亲。”
多余的话,也不是没有,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