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走到了宿舍门口。格洛学院的学生不多,校方也不差钱,住宿都是单人单间的小公寓。
时井稚低头在包里找钥匙时,荆焕烨伸出手想拍拍他肩膀,岂料下一秒眼前寒光一闪——
“别动。”
从包里掏出的小刀抵在荆焕烨喉管,少年的目光阴沉狠厉:“为什么要跟……”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时井稚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怎么是你?!”
那双眼睛一下子变得湿润起来,时井稚情不自禁抬起手,似乎是想抱住他。
荆焕烨短暂地愣了愣,垂在身侧的双手把黑手套攥出了更深的褶皱,然后想要抬起——
可时井稚还是那么敏感,他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一丝怔愣,像是从一个甜美的梦中幡然清醒过来那样,猛地向后撤了一大步。
“荆指挥好。”
除了眼尾未消的红意,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只是错觉。
“我来看看你。”荆焕烨说,“抱歉,这段时间……”
时井稚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您不用道歉。”
于是荆焕烨的手攥得更紧,直到时井稚试探着问他要不要进来坐坐,一直揪着心脏的那股力道才终于放松。
11月的天黑得很早,时井稚进屋之后摸索着去找吊灯开关。
还没按下,屋里就突然亮起了柔和的暖光。
“这样就好。”荆焕烨站在他身后,低头说话时温热的气息轻轻扫过后颈。
时井稚眼底盛着他变出的光芒,回头看过来时,两人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秋分雨夜里有着星星的天台。
“嗯,这样就好。”他轻声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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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时井稚本想自己做点饭菜,刚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却被摁到了沙发上。
“我来烧。”荆焕烨说,“你去包扎伤口。”
时井稚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更紧张:“我训练的时候你都看到了?”
荆焕烨已经搬来了书柜角落里的医药箱:“你受的所有伤我都看到了。”
他的本意是想让人乖乖包扎,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时井稚突然变得很安静,像是一株脱水的植物,慢慢缩了起来。直到荆焕烨摘下手套要给他的伤口消毒,这才一把抢过棉签。
眼见他开始认真清理伤口,荆焕烨也起身去厨房为晚餐做准备。离开沙发时,突然听见身后的人说:
“我会变强的。”
那声音很小、很小,却格外坚定,“总有一天能站在你的身边,很快就能。到时候我就能保护别人不再受伤,也能……”
保护你。
荆焕烨背对着他,站在原地阖了下眼。
良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作为指挥官,我会很高兴。”
荆焕烨烧饭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做好了三菜一汤,还打电话给学院食堂让送一些餐后甜点过来。
“开饭了。”
他把菜端上桌,客厅里却没有时井稚的身影。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卧室看看,里面突然传来了东西打碎的声音。
“时井稚!”
荆焕烨一把推开虚掩着的门:“怎么…”
撒了一地的碘酒淌到脚边,未出口的话就那样卡在了喉咙里。
时井稚正扭身对着镜子处理背后的伤,脱了一半的衬衫挂在腰间——
青紫淤痕和一道道血痂陈列在本应光洁白皙的躯体上,全都从镜中落入了荆焕烨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