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摇头,淡淡道:“我又不是强求,不过愿者上钩罢了。”
“原因呢,”宗政弘道:“居士这么做,总该告知我们理由吧?”
“没有原因,”钟意对上他的目光:“兴之所至而已。”
苏志安重重哼了一声,然而宗政弘与钟意都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居士好狠的心肠,如此戏弄我二人,”宗政弘劝道:“竟不为荔州百姓考虑一下吗?”
“长史不必再糊弄我,倘若只是堤坝有损,秦王或可帮司马遮掩,然而伤及百姓,有碍声名,谁也救不了他,即便秦王能救,怕也仕途尽毁,。”
钟意道:“即便我不相助,司马怕也不敢掉以轻心。”
宗政弘顿了顿,道:“居士是在为方才的隐瞒生气吗?若是如此,我们可以致歉。”
“不必了。”
钟意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想告诉长史和司马一个道理。”
宗政弘与苏志安对视一眼,道:“什么道理?”
“世间彼此结怨的那些人,并不一定是有因有果,还有可能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钟意笑道:“冤吗?确实冤,可那也没办法。”
她漫不经心道:“谁叫你们有求于我呢。”
若说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那前世的她,又做错了什么?
她腹中那个没能来到人世的孩子,又做错了什么?
一场飞来横祸,却改变了她的一生,叫她原本应该平和顺遂的人生,彻底转换了方向。
她也觉得很冤,也觉得很委屈。
就因为她弱,所以那就是原罪,就活该被人欺负,遭人羞辱吗?
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宗政弘定定看着她,久久不曾言语,而苏志安以他为首,见他不言语,更没有开口。
“居士,我二人见了皇后,也不过躬身而已,此生跪拜过的女人,也只有女性尊长,你却让我们对你叩首。”
宗政弘语调很慢,即便到了此刻,仍旧十分平和,他道:“你知道于我二人而言,这是多大的羞辱吗?”
钟意道:“我知道。”
宗政弘道:“即便如此,你也要这么做吗?”
钟意道:“即便如此,我仍旧要这样做。”
“居士,”宗政弘道:“我以为我们有些交情的。”
“长史自己不也说了吗?”
钟意温和回道:“那只是你以为。”
“怀安居士,你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笑了一下,然而那种温和的语调中,仍旧能听到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钟意曾经以为,真正的强大便是果决刚毅,杀伐决断,然而经历过许多事情之后才知道,如同皇帝那般温和,宗政弘这般云淡风轻的姿态,才是真正的所向睥睨。
可即便如此,她仍旧挑起眼帘,平静道:“我知道。”
“好吧,”宗政弘道:“那便如居士所言。”
“这怎么行?!”
苏志安见他应允,慌忙道:“此事因我而起,万不可使先生随之受辱!”
他转向钟意,道:“磕头便磕头,我替先生便是!”
“不行,”钟意断然拒绝,道:“他的是他的,你的是你的,少一个也不行。”